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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人族禁區

  清溪之上,空空蕩蕩的隻有水霧與月色。溪水潺潺,幽靜帶著閃亮,似乎訴說著曾經數千朵唐花開滿溪上的燦爛。


  酒醉,花開;酒醒,花落。


  如今溪畔,隻有唐玄一個人枯坐。他愣愣的注視著這個氣息讓他感覺到莫大的壓抑的不速之客。


  “你是誰”?唐玄麵無表情的望著眼前衣著華貴,麵貌英俊,眼神卻帶著與表麵年齡相去極遠的滄桑與怨毒。


  “呼~你不用管我是誰,我隻告訴你,蕭紅顏,失蹤了”!介子危強自壓抑著心頭的憤懣和驚惶,盡量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陳述著這樣一個事實。


  蕭紅顏失蹤了。去了哪裏或者說被帶到哪裏,他知道。但那個地方,他去不了,也許他的創造者李元真可以,可惜他出不來。


  若知道,自己鄭重其事,威逼利誘下達的任務,被執行成如此狀態,那麽李元真一旦脫困,恐怕第一個念頭就是弄死他介子危。挫骨揚灰不僅僅是說說狠話而已。


  “你,怎麽知道”?唐玄心頭一震,慢慢站起。眸子生光的注視著這個突兀出現在身邊的“年輕”人。


  “嗬嗬”,介子危望著清溪的水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不屑,帶著無奈,很複雜。連他都無法到達的地方,竟然奢求一個凡人去把人弄出來,他好幹一些無法擺在桌麵上的事兒,這種感覺,很不好。


  不過,這也是他絞盡腦汁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任務還在進行中,當然無需回去複命。一旦回到道隱歸藏去複命,那麽隻有死路一條。


  他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本該看淡生死,更不懂的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麽,但就是不想死。尤其是死在李元真的手上。想到死,介子危渾身微微顫抖,溪水中的倒影變得更加朦朧。


  “在哪裏”?唐玄腦中電轉,直截了當的問道。


  “在深藍帝國,她,有了你的孩子”,介子危扭頭瞪視著唐玄,眼睛睜的很大,他在用這種專注的凝視,排解內心深處的恐懼。


  唐玄渾身一僵,一種強烈、猛烈的陌生而又幸福的感覺狂湧,占據了他的身心。往昔所有委屈、不快都被一種強烈想要見到蕭紅顏的念頭所代替。


  “怎,麽,去,那,裏”?唐玄雙拳緊握,一字一頓,聲音有些顫抖。


  “嗬嗬,守望之山下,萬米之下的洋麵,有一個渦流通道,經過那裏,便可以進入到另外一片世界。那裏遠比陸地更大,更遼闊,更壯美。蕭紅顏,就在那裏”,介子危被唐玄堅定明亮的目光刺的有些難受,不由的避開,重新望向溪水。


  瞬間,他便意識到,這種回避是種妥協,對於他而言,這是種極大的恥辱。


  想到此,介子危殺機爆湧,旋即,暗自歎息著,身軀變得暗淡起來。


  “為什麽在那裏”?唐玄盯著介子危的身影,聲音漸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介子危的身影徹底消失。


  唐玄愣愣的望著介子危突兀而來,突兀消失的地方,石板幹淨、濕潤,帶著清新的氣息。眼前空蕩蕩的彷佛幻覺一般。


  “紅顏、孩子······”


  溪邊的呢喃猶在,在嘩嘩的溪水中,在山林的掩映中回蕩,卻沒了人。
……

   …… ……

  一個小時之後,蔡姚咕噥著掛斷通訊器。


  “紅顏姐,確實失蹤了,具體原因正在調查。據說水城市遭受不明力量的攻擊。而唯一的意外便是她,失蹤了”,蔡姚的睡眼睜大了,從她口中,第一次說出來紅顏“姐”。


  蕭紅顏出事,赫英、蕭相君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報警。直到現在都沒有想到似乎他們有個女婿,似乎無論如何總要知會一聲。


  似乎歸似乎,這也不涉及到什麽機密、隱私,也就一五一十的跟蔡姚講了。多個人知道,總歸是多分希望。


  唐玄慢慢起身,纖長有力的手指抹了抹三玄指環,抿了抿嘴,慢慢向門外走去。


  看似平靜的表情,看似緩慢的動作,都是為了壓抑內心如火山般噴薄欲出的情緒。


  “你要去哪”?蔡姚愕然望著唐玄大聲道。


  “守望之山”,唐玄聲音很低,他控製著,極力控製著。連聲音都被十分壓抑著。


  “帶著我”,蔡姚緊了緊腰帶,正了正腰間的引雷鏡,大步跟了出去。


  “很危險,你看家”,唐玄皺了皺眉。從那個人嘴裏淡淡出口的幾個名詞,並不妨礙他自己感受出那裏的凶險。


  與介子危第一次見麵,唐玄對他就有個最直接的判斷:這不是個好人。是不是人還在兩說。


  “哼”,蔡姚哼了一聲,雙手抓著唐玄的手臂不放,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意識。


  “唉”,唐玄無奈歎息著。


  房門外,唐玄遙望山腰“清蛙石”的方向,目光延伸中,老桃樹,羅夫後山的點點蒼翠,滴滴潺潺······一切都變得熟悉起來,熟悉中帶著不舍。


  沒有製止蔡姚的跟隨,見機行事吧。


  “嘎~”?穿雲箭歪著腦袋,站在茅屋的院門外望著唐玄。


  “嗚嗚~”鬼見愁坐在肥雁的背上,一臉猙獰但討好的笑意。


  唐玄微笑,大步向青蒿園行去。


  “莊兄”?青蒿園出口處,一身白衣的莊廣陵負手含笑而立。


  晚風吹拂,黑發狂舞,白衣飄飄,豐神如玉,風度怡人。


  “這裏有我”,莊廣陵指了指唐玄背後,微笑著。


  “嗯”,唐玄點頭。並沒有問:你咋知道我要走?你為啥總能未卜先知的問題。而是重重點頭,便率先大步行去。


  “看好家”,蔡姚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莊廣陵的肩頭,隻是小手帶著雷光。這是家,讓莊廣陵看好這個家。這透露出很多信息:她把這當成家,她也把莫名其妙,總喜歡故弄玄虛的莊先生當成家人。


  “刺啦”,雷光如網,在莊廣陵身上一閃即逝,他灑脫的微笑,被全身抖動搞的扭曲。


  “人間尚且如此艱難,天上該又如何”?好半晌,莊廣陵才整理好身心,望著遠去的一男、一女、一鳥、一怪,聲音變得唏噓,眼神變得朦朧起來。


  莊廣陵被在背後的雙手,手指狂舞,嘴唇飛速動轉,半晌之後,他才慢慢的向花滿樓走去。


  經過清蛙石,他的手剛想碰觸,整塊與當初相比縮小了很多的石胎,發出強震的漣漪。


  莊廣陵望著眼前被震成粉末的空氣,強忍著雙耳的嗡鳴,苦笑著繼續向前走:“好,不碰,不碰”。


  一聲隱約的蛙鳴,帶著無盡的依戀,帶著強烈的孺慕,遊蕩在羅夫山的群峰中,霎那間,天地一片寂靜。
……

   …… ……

  浩大無比,海天一色。


  大洋之下,幽暗神秘。


  公古時期,人族便把海洋之下,視為人族禁區:這裏有強大的水壓,無論人或者已知設備,都無法克服每平方米/2萬噸無孔不入的重壓;這裏有極度的冰寒,冰冷的海水,迅速的吸收著一切不屬於這裏的光和熱,不斷製造著幹枯而冰冷的水世界;這裏有莫名古怪,危險而攻擊性極強的生物;這裏有複雜而力量強大的各種渦流;這裏有一切危險而未名的事物······

  幽暗、冰寒、枯寂、冷漠、浩瀚無邊······


  曾經,人族把希望寄望於未來,總是用現在的發展來設想以後。然而當先進的理念與元素的窮竭發生衝突的時候才發現: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果然是對的。


  這裏遵循著古老而簡單的定律:強者恒強,適者生存。


  大洋之下的世界,已經被人族視之為禁區,誰又能想到,大洋之下的海溝,海溝之下還有一片不小於大洋的世界。


  這片世界有生靈,有國度,有自己的生存規則和繁衍法則,這裏是-深藍帝國。


  按照規則生存,按照法則繁衍,天道雖然無常,卻始終無法降臨到這片世界。似乎,這裏是沒落星球中被遺忘的世界。


  守望之門、希望燈塔、彩虹橋、奇跡潮汐、寒冰之門、地獄之門、陸離火山口······這些都是自然給予帝國生靈的恩賜。


  再此基礎上,他們創立了存續悠久的帝國。帝國裏,有大皇宮、有神仙道場、有白洞,還有燦爛寧靜的帝國中不多的帶著哀思的暗色-深藍祖墓群。


  在無盡的海靈天然的防護圈的包圍下,在數之不盡的極光水母日夜飄搖下,這裏成了與世隔絕,光影迷離,沒有天災,缺少人禍的世外桃源。


  沒有人知道帝國是如何產生,正如所有生活在這裏的生靈都不會去想帝國何時消亡一樣。


  處在大洋之下又之下的深藍帝國,是無數大洋中生活著的有靈海族的聖地。而朝聖或者成為聖地的成員,是要付出辛苦努力,極大代價的。當然,還要有天賦。


  總算還好,大洋內的圈層尚未固化,抗過渦流區,穿過守望之門,承受希望燈塔的照耀與炙烤,登上彩虹橋,如果萬一能夠活著度過奇跡潮汐,躍過龍門,便算成功了。


  過程可以是十年八年,也可以是終其一生,沒有定數。


  這是所有有思考能力的海族的夢想。夢想之後有什麽,可能大多數的他們,並不知道。


  可是,需要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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