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蟲威赫赫
一陣操作猛如虎。
蔡姚捏著引雷鏡的小手微微顫抖著,她站在唐玄背後,劇烈喘息著倔強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惶恐。
“嗚嗚~”鬼見愁躲在唐玄背後,扯著他的衣襟,數米細長的舌頭耷拉在地上,舌尖灰褐色的涎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城牆上。涎水落地成冰,它與唐玄的腳下,不久便出現一小堆兒白色冰霜。血紅的雙目眯成一條細線,死死盯著漫空而來,怪模怪樣的青蟲。
唐玄慢慢的呼吸著,丹田內唐花旋轉速度驀然加快,玄玄氣延著經絡飛快注入到絲線之內。軟而晶瑩的一團瞬間繃直,伸展在唐玄右側。
絲線嗡嗡顫鳴,尖端不斷抖動著,玄玄氣縈繞其上。
青蟲雙鼇高舉,青色細長的身體在空中遊動著,無數細小的爪子來回扒動著。成百上千的青蟲爬過,所過之處,空氣中殘留的絲絲青嵐,青嵐如絲如霧,宛如成片長在半空中的蒙蒙春草,在球燈照耀下,悠蕩出一種霧氣蒙蒙的怪異之美。
“喝”,唐玄緩緩吐出一口白蒙蒙的濁氣,身軀驀然升空,掌中絲線從右到左,從左到右,形成扇麵形狀的晶瑩防線。
“砰,砰,砰。。”。。。。密集的撞擊聲,悠哉遊哉蜿蜒遊來的青蟲,撞擊在來回舞動的扇形防線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無聲無息間,青蟲倒飛而回,在空中翻滾著,直飛到青色圓鏡附近,才慢慢穩住身形,又再遊向城牆。
“嗚嗚~”鬼見愁掛在唐玄的腰上,嗚嗚怪叫著。
而在蔡姚的目注之下,唐玄身影如電般來回穿梭在2997關口500米城牆防線上。
所過之處,絲線狂舞,青蟲如青色雨線一般,成片倒射而飛。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雖然絲線的防禦不再像雷電、寒氣那般全無著落,但除了擊退、擊飛青蟲之外,還是無法給它們造成肉眼可見的傷害,隻是延緩了它們登城的速度。
“呼,呼呼,呼呼呼~”一個小時之後,唐玄的喘息聲變得劇烈,再次擊飛最靠近城牆的青蟲之後,唐玄手撫著胸口,停下了來回竄動的腳步。
元氣之花縮小了一圈,四肢傳來陣陣酸麻感,尤其是右胳膊更是脹痛難忍,胸口如壓巨石,呼吸變得艱難起來。
“沒事吧”?蔡姚緊走兩步來到唐玄麵前,將被勁風吹的嘴斜眼歪的鬼見愁一把扯下,丟到一旁,關切的問。
“沒,事兒。呼呼吸,吸呼呼”,這麽長時間的全力奔馳並運用元氣揮舞著絲線,元氣雖可支持,但身體卻是有些吃不消了,需要些時間來恢複。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蔡姚將目光投向空中依舊遊來,隻是速度變慢的青蟲。渾身充滿無力感。這些蟲子樣子惡心,還難纏。
唐玄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雙眉緊緊皺著。確實不是辦法,長此以往,自己肯定會被累死。
經曆過幾場戰鬥之後,唐玄變得越來越茫然。他不明白為何2997隻有他們這二人一鬼一鳥在守護,更不清楚讓這些蟲登上城牆會有什麽後果。
他隻知道,他是衛士,要按照衛士手冊的規定來做。
怎麽辦?怎麽辦?片刻的喘息時間裏,唐玄無數次的問自己。若是智者,恐怕此時帶著蔡姚她們落荒而逃,逃得越遠越好才是最佳選擇。
可惜他不是智者,腦子裏想的都是衛士的責任以及如何對付這些青蟲。
蟲子上身的後果雖然沒有嚐試,但唐玄也不會傻到抓一隻放身上來試試。
輕輕將蔡姚拉到身後,唐玄一躍而起。
這次飛出的絲線不再呈扇形防禦,而是在空中畫了個圈,將最靠近的一批青蟲包裹、收緊、捆縛。
青蟲張大嘴巴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隻是劇烈的掙紮著。
絲線驀然變重,巨大而不規則的衝擊力延著絲線傳遞到唐玄的右手,使得他身在半空的身軀搖搖晃晃、顫抖了起來。
強忍著右臂的脹痛,唐玄左手成爪,掌心驀然出現一朵微旋、色豔、燦美的唐花。
……
…… ……
如果說2997關口十數米高蟲巢出來的青蟲的數量是小溪,那麽以玄女庵為中心,左右延伸數百裏的城牆上,此時所經曆的便是青色的汪洋大海的衝擊。
冷凝彈、爆燃彈、加了料的雷網爆燃彈盡皆失效。
無數直徑百米以上的青色圓鏡中,爬出來的蟲子最小的也有十幾米長,半米粗細,高舉的雙鼇更是如挖掘機的大鏟一般大。長的更像一條青龍,數十米長的粗壯滾圓的身軀在空中遊弋而來,帶著隆隆的碾壓之聲,空氣中不斷傳出沉悶的轟響。
“法士、衛士準備出擊,所有司炮手、瞭望手、填彈手下城”,曲流觴的聲音快速而穩定。
26號關口內,張弛望著漫空而來的巨大青蟲,再望著數十名道士亮出的小小寶劍、數十名僧眾亮出的小小戒刀,以及武士們拿出的各色小小冷兵器。
難道就靠這些小玩具,和這些大蟲蟲幹仗?
張弛趴在炮身上,眼珠逐漸失去了焦點。
“想什麽呢?快點滾下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賀全洲咚的一拳,敲在張弛的頭上。
“哎呦”,回過神兒來的張弛痛叫一聲,望著眼前表情凶神惡煞,但眼中全是關切的賀全洲,還有那經過幾天相處之下,成了好朋友的明和小道士以及福生小法師。
明和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寶劍,福生小法師呆頭呆腦的舉著那把光華閃閃的戒刀。二個人在道士群與和尚隊中一點都不顯眼。
但張弛還是第一眼就發現了他們。
“去吧”,賀全洲歎息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加大號的砍山刀,厚重的刀背,森冷的刀鋒,紅綢裹著的把手。他目注著這把重達25斤的大刀,眼神專注,再無其他。
張弛紅著的眼睛掃過眼前的關頭兒,掃過一臉微笑的明和小道士,掃過福生小法師,以及人頭攢動,手握刀劍的眾多衛士,慢慢挪動腳步,向城下走去。
有種感情叫同舟共濟,有種關係叫戰友情深。
這個時候離開,讓張弛心裏分外的難受。
一個個提著巨大不鏽鋼密封桶的衛士,從張弛身邊穿梭而過,奔上城牆。
桶蓋打開,一絲紅色的霧氣從直徑半米,高約一米的密封桶內飄出,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飽飲鳳皇血,斬盡害人蟲”,賀全洲一聲大喝,將掌中沉重的砍山刀伸入密封桶內,攪拌之後拿出,刀身血紅。
鮮紅色的液體順著刀身,流到把手,更流到賀全洲斜伸的手上,胳膊上,衣襟上。
“鳳皇”?明和站在道士群左邊,福生站在和尚隊的右邊,他低聲問著福生。
“阿彌陀佛!有鳥焉,其狀如雞,五彩而文,名曰鳳皇。仁、德、義、禮、信兼備。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飛行掠天。是一切蟲的克星”。福生一手拎著小戒刀,單掌豎起,低聲回道。
“這麽好的鳥?殺了”?明和咧嘴,他覺得很殘忍。
“鳳皇也作鳳凰。羽族360,它為其長。取其祥瑞、太平、尅蟲之意。他說是鳳皇,就是鳳皇了?現在還有這種鳥麽”?福生沒好氣的像望白癡一樣的瞪了明和一眼。
“那這玩意兒有用”?明和歎了口氣問道。初次來北擎,要多向老司機福生多討教才行。
“管用”,福生眼睛瞪了瞪,說完,便拎著戒刀走向前去。浸入,拿出,刀身血紅。
片刻之後,東西綿延數百裏的青蟲,遮蔽了天空,鋪麵而來。
城牆上,數萬衛士在各關關頭兒的率領下,嚴陣以待。
曲流觴一聲令下,千裏核心關口,千裏城牆之上,驀然長出血刀如林。衛士們高舉血刃,怒吼著向前與青蟲激烈碰撞在一起。
青蟲無聲,衛士的呼喝聲卻連成一片。離遠了看,像是一條血龍、一條青龍在全方麵的糾纏著,互相磨滅。
明和的寶劍,刺入一條十幾米的小蟲的頭顱,寶劍一抖,元氣猛催,小青蟲被一分為二。
“閃開,不要命啦”,福生一把拉開得意站立擺著姿勢的明和。
在明和的目瞪口呆之下,一分為二的青蟲屍體掉落在城牆之上,轟、砰!
青蟲落下處,爆出巨響。劇烈的震蕩中,堅固的地麵如蛛網般布滿裂痕。裂痕中,青蟲的屍體逐漸變成燎繞的青嵐,漫無目的的遊走在裂縫之中,所過之處,轟轟聲不斷,裂縫更多,城牆上的震蕩更加的劇烈。
“嗎的,屍體往城牆外丟”,福生一邊揮舞著戒刀,一邊對明和說道。
有人將密封桶內的液體灌入裂縫中,青嵐冒出嗤嗤的白煙,這才止住了城牆繼續崩潰之勢。
近千裏的戰線,戰鬥全麵爆發。
到處是血刃、巨蟲拉扯對撞的場景;到處是人潮與蟲潮的激戰。往來跳躍,刃影彌空,遊走如龍,叫喊聲,撞擊聲,響徹天地。
青蟲屍體如雨般不斷掉落在城牆之下的土地上,發出砰砰砰的悶響;
不斷有修為較低的衛士,被青蟲雙鼇掃中,身軀纏繞或者密集的小爪子不經意的抓了一下,慘叫著倒下,身體翻滾間冒出青色的霧氣。被澆上紅色液體之後,人,便成了一堆青色的灰燼;
無數青色圓鏡中,一條接一條的青蟲爬出,遊向城牆,遠望如無數青色的溪流注入大海一樣,綿綿不絕。
道士們、和尚們、武士門紅著眼睛,揮舞著血刃,機械式的劈砍著。
越是靠近玄女庵,鏡越大,蟲越多,蟲越粗壯當然守護衛士、器械越多;越是遠離,呈現相反。
戰鬥進行了六個小時,還在持續著。
青蟲逐漸稀薄,圓鏡不再發光,城牆上的衛士也越來越少。
曲流觴緊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模擬屏,那一個個跳動的數字牽動著她的心。
幾次握緊二玄劍的手,到最後還是慢慢放開:還不到時候,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