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竊者不為偷
一般桃樹壽命20-25年。
昆侖山的祖桃是一個例外,從第二次大覆滅時代,一直活到現在;羅夫後山的老桃樹是另外一個例外,雖然目前健康情況堪憂,但也壽千載有餘;茅山的碧玉桃樹,是第三個例外。足足活了數千年,見證了宇宙之核,沒落星球有人之後的興衰曆史。
一般桃樹開花在三四月,結果在九十月,花期短,結果到采摘的時間也很短,而茅山碧玉桃則是春季開花,夏季結果,冬末果落。此時正是碧玉桃碩果累累的時刻。
祖桃,羅夫老桃的例外是因為它們本就是規則之外,而碧玉桃的例外卻另有原因。
茅山有三寶:符咒,指玄,碧玉桃。
符咒自不必講,指玄指的是茅山獨有的內功修煉方法,而碧玉桃指的就是九霄萬福宮後院中間的這株鬱鬱蔥蔥的桃樹了。
碧玉桃樹,樹高十五丈,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樹上高處結滿了碧綠色的大桃子,一些桃子上猶自掛著冰雪,在暖陽微風中輕輕搖動,分外引人,對於吃貨的吸引力十足。
碧玉樹上的碧玉桃,如今對於茅山諸人算是雞肋般的存在:難摘,吃了之後一定會消化不良。
先不說桃與樹之間的連接比鋼筋混凝土還要硬上三分,就算你千辛萬苦弄下來吃下去,味道美則美矣,但跑肚拉稀十數天的折磨,也讓吃過的人望而生畏,不敢再試。
吃下去的是桃子,拉出來的還是桃子,原封不動,這不是白吃麽?何苦遭罪。
溫豔陽以及溫氏三兄妹對碧玉桃樹以及樹上的桃子算是早已無感了,偶有指點也不過是說:“嘖嘖,真能活”。
活的久了,那自然也勉強算上一寶。
此時蔡姚正留著口水站在桃樹下,仰望著滿樹的大桃子,小拳頭握的緊緊的,滿眼垂涎之意。
溫笑道袍撩起,兩條大長腿筆直豎立,摟著蔡姚的肩頭,兩個人在小聲嘀咕著什麽。
幾天之內,蔡姚和溫笑就結成死黨。
而溫笑也知道了蔡姚的秘密:黑小子竟然是個女的!
為哥哥弟弟默哀的同時,更覺得這個唐玄身邊的黑小子親近起來。而蔡姚也覺得這個高高大大,漂漂亮亮的道姑姐姐很順眼,總是給她好吃的,總是帶她四處浪,總是能給她很多激情。。。
蔡姚經常有這樣的疑問:這裏到底是不是道姑姐姐的家啊?她怎麽禍害起來比自己還凶?總之開心就好!
院子裏的換洗衣服堆著,而溫豔陽宅著,被唐玄的故事亂了心神的他,吃喝都在屋裏,一直在思考著。
溫氏哥倆這幾天也很忙。相比較不怎麽熟悉且性格沉悶的唐玄,溫茂和溫冒兩個光頭道士更喜歡熟悉且性格外向的安雨軒。
於是兩人把唐玄和蔡姚的招待工作丟給溫笑,便和康複中的安雨軒廝混到一起。
三人團中,兩個對黑小子念念不忘,一個對唐玄耿耿於懷。三個人找個僻靜的院子,商量著,苦練著,不時傳出哼哼哈嘿的聲音。
碧玉桃樹下,溫笑與蔡姚嘀咕完了,對視一眼,攬著蔡姚肩頭的纖纖玉手緊了緊,另外一隻手舉了舉拳頭道:“加油”。
蔡姚的刺頭在道姑姐姐碩大而柔軟的胸口蹭了蹭,嘿嘿一笑點了點頭。
溫笑羞紅了臉,嗔怪的啐了一口,都是女的你也不能浪成這樣啊。下意識的將蔡姚往前推了推,順腳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腳,有些髒的白色休閑裝上麵頓時多了一個不大的腳印。
蔡姚借勢向前快速跑動著,蹭蹭蹭的爬上了碧玉桃樹,眨眼間隱沒在繁茂的枝葉之中。
溫笑忙大聲道:“姚姚,你小心點,樹上滑”。然後又有些心虛的望了望沒有一絲動靜的老爹的房門,不由得手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又緊張的望著高聳入雲的樹冠上麵,那時隱時現的靈動身影。
蔡姚雙腿夾著一個粗大的樹枝,雙手抓住一個碧綠大桃,臉孔漲的通紅。吃奶的力氣用了出來,竟然隻能聽到咯咯吱吱鋼絲般繃緊的聲音。雷之一脈,不光善於聽雷,識雷,引雷,以雷修行,其族人更是力大無窮。
別說假鋼絲,同樣粗細的真鋼絲,蔡姚也能輕鬆拉斷,這他麽的是桃子?不是桃子啊?
是桃子啊?!
用了半晌勁毫無用處的蔡姚不由得惱羞成怒了,自己丟臉事小,在大傻子唐玄麵前丟臉也沒啥,但是在大胸脯的道姑姐姐麵前丟臉,那可就不能忍了。
想到此處,忘了溫笑交代的“悄悄的,拿了就走”的囑托,拽出引雷鏡,一身雷脈元氣注入,鏡柄上麵浮凸的雷電花紋瞬間便明亮了起來,正反鏡麵同時亮起雷光電影。
雷,對於茅山諸人來說,並不是陌生的事物。所以,蔡姚用雷電劈暈溫茂二人也並未引起什麽關注。茅山咒術有“引雷訣”,龍虎山有“五雷天心”,召喚出天雷來,在修者之中,是太平常的事了,不足為奇。
隻是現在,惱羞成怒的蔡姚無疑玩大了:雷電凝結的狂蛇越來越粗,越來越長,雷中蘊含的毀滅之意也越來越濃。
雷鳴震天,電擊滅世,碧玉桃樹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它似乎受不了了。空有能量,而無“滅”意的雷,不過是雷之形,而蘊含著“滅”意的雷電,哪怕一絲,那也是根源之雷,大道之雷,難以承受。
蔡姚引來的雷,無疑帶著滅意。
滿樹的碧綠色的大桃子劈裏啪啦下雨一樣掉落著,你不就是想吃桃子嗎?給你,都給你,吃死你!
“住手”!狂奔而出的溫豔陽大吼出聲。然後就用想拚命的眼神,望著高處枝幹上,兀自腿夾枝幹,瘋*狂*操*縱著霹靂閃電,攻擊著光禿禿的碧玉桃樹的蔡姚。
桃樹空落落的,宛如兩個兒子的頭頂,讓溫豔陽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而溫笑狼狽不堪躲避著桃子雨,心裏暗哭:鬧大了。
溫茂與溫冒也跑了過來瞧新鮮,見此場景,看著宛如雷神降世一般的蔡姚,二人身心抽搐著,報仇的念頭煙消雲散。這黑小子,太危險了!幸虧當時沒用這樣的雷,劈他們。
唐玄也出了房門,看到眼前的場景,內心糾結著對高處正在與溫豔陽憤怒對視的蔡姚道:“下來吧”。
樹上已無桃,蔡姚本就想下來,但溫老頭的眼神太氣人,想打架咋地?我蔡姚就沒怕過。
唐玄也出來了且說話了,蔡姚對著溫豔陽狠狠瞪了瞪眼睛,一副做賊不心虛的樣子,然後又對著唐玄吐了吐舌頭,出出溜溜,從碧玉桃樹幹滑下。
溫笑忙上前摸著蔡姚的紫色的刺蝟頭,關切道:“姚姚,有沒有受傷”?
蔡姚順勢又在溫笑的偉大胸脯上蹭了蹭,嘿嘿笑道:“沒事,這下有桃子吃了,嘿嘿”!
溫豔陽和溫氏兄弟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這個長的不咋地,摘了桃子,劈了桃樹,如今正在占溫笑便宜的齷齪小子,三根手指伸出:“你,你,你。。。。。。”
唐玄正在琢磨著怎麽道歉才能平息溫豔陽的怒火,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的咧嘴笑了,心中湧起暖意。他想到了孔仙仙臨別一吻,又想到孔老頭似乎也有這毛病,一遇到點“事兒”就你個不停。
溫笑嗔怪的敲了一下蔡姚的頭,忙轉身跑到溫豔陽與溫氏兄弟麵前耳語了幾句,溫氏爺三個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黑小子和溫笑一樣的性別,那事情也不是不可接受。
溫茂與溫冒嘿嘿笑著向唐玄抱了抱拳,又用怪異的表情看了看溫笑,又看了看蔡姚,搖著頭轉身走了。
這兩小子又欠揍了?
蔡姚下意識順著對方的目光,望了望溫笑的巍峨,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脯,使勁捏了捏, 揉了揉,有些怒了。
溫豔陽儒雅的麵容逐漸舒緩了下來:碧玉桃雖然承載了茅山諸代多年以來的情感,但畢竟是雞肋一樣的存在,再說樹還在嘛,這些桃子也無非就是掛在那裏好看,何況年年一樣,看夠了。
溫笑沒被摘桃子,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又看了看充滿愧疚表情呐呐無言的唐玄,這比什麽道歉都讓他覺得真誠。
於是溫豔陽抱拳笑了笑道:“些許身外之物,這娃想吃就吃吧,玄小兄無需掛懷”。說罷,溫豔陽也望了望蔡姚,眼神兒怪異,接著轉身哈哈而去。老頭繼續宅著去了。
礙眼的人都走光了,蔡姚走到唐玄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他手上的三玄指環,又指了指地上堆積如山的碧玉桃。
唐玄攤了攤手,無奈搖頭:一尺見方的空間,裝兩三個桃子就是極限了,這地上得有多少桃子?恐怕得用噸計算,用卡車裝才行。
此間事了,唐玄也無意陪著蔡姚胡鬧,轉身也進了房間。
撓了撓頭的蔡姚就在溫笑的目光注視下,騎著一個桃子,手裏拎著兩個桃子,就這麽的開吃了:“吃桃子,拉出桃子?”,蔡姚對此是不屑一顧的,有種你敢原封不動出來試試?
溫笑好不容易在樹根旁找了塊空地坐下,目光注視著黑小子蔡姚,心裏想的卻是唐玄,以及唐玄講的那個“故事”。
有些故事之所以動人,是因為它是真的。
有些人之所以動人,不在於他學識淵博,不在於他容貌過人,不在於他富可敵國,年少得誌。。
而在於“眼緣”。當然,這“有些人”都有著自己的堅持,非“凡人”。
想到此,溫笑那顆沉寂了二十二年的心,不由得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