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流芳千古
“都平身吧,治河國債旨在治理水患,乃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拍賣所得,皆用於購買國債,貢獻拍品者,皆是心懷天下的忠義之士,百姓不會忘記他們,朕更不會忘記他們。
拍賣會結束後,朕會在長安城中豎立一座高五丈的功德碑,以紀念此次盛事,今日朕也讓史官來了,將所有捐獻者,所捐之物,拍賣所得銀兩一一記入史書之中,讓為國盡忠,為民盡心者,能流芳千古!”
話音一落,全場一片吸氣聲。
皇帝太損了,這哪是流芳千古,明明是要讓他們遺臭萬年,等功德碑碑豎起,誰看到不罵街?
還要記入史冊,哪怕大秦亡了,功德碑被毀了,後人依然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文官們罵皇帝,騙梃杖,不就為了被載入史冊麽,要是以這種方式被記錄,比誅了他們九族還難受。
李衛沒理會全場的議論聲,直接指著小六子送上來的一根沒了毛的毛筆筆杆,“這是合盛昌是捐的,禿毛筆杆一支,起拍價,一文錢。”
其他人無所謂,莊雲孝卻坐不住了,自古豪商都是權貴眼中的肥羊,莊家坐擁富可敵國的財富卻能家族延續,靠得就是家族的好名聲。
年年贈米施粥,修橋鋪路,莊家是百姓眼中一等一的良善人家,而這良善之名,也是莊家的護身寶甲,要是讓天下人知道,莊家隻拿出這麽個破爛應付利國利民的治河國債,百姓的口水就能淹死他們。
“陛下!這不是什麽破爛,乃是我莊氏先祖曾用過的毛筆,這支筆,寫下了我合盛昌現在還在執行的店規,也寫過我合盛昌第一筆交易契約,就第一家合盛昌錢莊的招牌,也是用這支筆寫出來的,雖說年代久遠,早已不堪再用,但這支筆,對我合盛昌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聽到這話,全場立刻想起一陣叫好聲,莊雲孝正為自己解決了一次公關危機沾沾自喜,就發現李衛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
“是朕眼拙了,原來這是你們合盛昌的傳承之物,那競拍開始!”
“我出三萬兩!”莊雲孝立刻喊價。
現在沒人願意賣李衛的麵子,更沒人會和合盛昌過不去,莊雲孝的價碼一喊出來,根本無人競拍。
李衛早就想到這點,摸了一下鼻子,台下丁喜立刻喊道:“五萬兩!”
“八萬兩!”
莊雲孝是勢在必得,而丁喜也咬死了抬價,一文不值的筆杆子,很快就到了三十萬兩的天價。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這裏有問題,到了六十萬,莊雲孝也遲疑起來。
李衛笑道:“這可是合盛昌祖上的傳家之寶,你們莊家就不想買回去?”
聽到李衛的話,莊雲孝暗自叫苦,為了挽回家族名譽,他不得不編段高大上的來曆,卻沒想到李衛在這等著他呢。
沒辦法,之前吹得太厲害,這支筆,怎麽都要買回去。
莊雲孝咬著牙一次次抬價,好在李衛也沒一次放幹合盛昌的想法,最終在五十萬兩的價位上,得到李衛暗示的丁喜不在加價。
“下一件,是康王,也就是朕的皇叔捐贈,破鞋一雙,打補丁衣服一件,落毛的雞毛撣子一支,缺口的花瓶一個。”
聽著李衛的高喊,李昌都想衝上台把這倒黴侄子活活掐死。
“混賬東西,誰讓你給這些破爛了?本王的臉麵都讓你這個狗奴才丟盡了!”
身旁的隨從臉色一苦,明明是李昌親自下的命令,可他隻能義無反顧的站出來背鍋。
如今唯一能挽回康王殿下臉麵的辦法,就是和莊雲孝一樣,於是,在康王府管事的“糾正”下,那堆破爛立刻變成了當年康王殿下追隨先帝南征北戰的隨身物品,成了大秦開國的見證。
對於自己這個貪財的叔叔,李衛也沒客氣,讓丁喜抬到四萬兩的高價,讓李昌狠狠出了一次血。
成交後,李衛給了眾人兩盞茶的時間,說是休息,實則給各府管事通風報信的時間。
接下來的拍賣,就不勞九五之尊親自主持,六公公從李衛手裏接過拍賣錘,一件件破爛貨被賦予了各種重大意義,升價上百倍飆升。
昨天自己打發宦官的破爛,今天要花天價買回去,各官員心裏別提多憋屈了,偏偏身為官員的他們還不敢讓財露白,隻能找來為他們做事的商人出麵競拍。
對於這種事,隻要銀子到手,李衛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什麽都看到。
大半天過去後,一堆破爛,硬是拍出兩百萬多兩銀子,看著送來的賬簿,李衛樂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拍賣結束,各家管事商人也算鬆了一口氣,看皇帝走了,才敢紛紛起身離去。
失魂落魄的莊雲孝剛要登上馬車,就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
“哪個混賬東西,敢直呼本少爺的名字?”扭頭一看,李衛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
“你名字起了,不就是讓人喊的?不叫名字,你想讓朕叫你什麽?狗剩子?”
“陛下乃九五之尊,還請自重。”
“朕是不是自重用不著你管,這是字據,不會反悔吧?”
莊雲孝一陣氣血直衝腦門,差點一翻白眼昏死過去,怪隻能怪自己野心太大,把話說得太大,隻要超過百萬兩,自己就再拿出一倍銀子,拍賣會剛被宰了五十萬兩,現在又要吐出兩百萬兩,就算財大勢雄的合盛昌,也要傷筋動骨了。
“你放心,我合盛昌不會欠債不還,銀子我會讓人送到朝廷……”
“不必了,丁喜,你帶人送他回去,籌到銀子直接送回宮中。”
李衛發行國債,就因為戶部死捏著錢不給,自然不能容忍銀子送給朝廷。
看著附近的三十多甲士,莊雲孝咬著牙點了點頭,轉身就上了馬車。
莊誌明從親兒子口中聽了消息,一口老血吐出來,直接昏死過去。
下人們一陣手忙腳亂把莊誌明送回臥室,用讓家中郎中過來診治,林倩茹臉色陰沉的說道:“去傳令,讓長安各分號運銀子過來。”
一聽這話,莊雲孝立刻說道:“送銀子?這筆賬我不認!”
“你不認有用麽?合盛昌必須要認!我們做得是什麽生意?若是沒了誠信,以後生意還怎麽做,更別說現在債主還是當朝皇帝,被內衛堵門要債,這可是開國第一次,沒發現門口等了不少記者,報道出去,你知道是什麽後果麽?”
“李衛分明陷害我,不能這麽被他欺負了!”
林倩茹一臉鄙夷道:“你不想被皇帝欺負,當著李衛的麵,你怎麽不反駁,隻敢回到家裏反悔?無非是怕了內衛手裏的鋼刀,若家中沒有足夠護衛,若當著內衛統領的麵,你敢這麽說話麽?”
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一個女人打臉,莊雲孝的臉色直接就黑了。
“你,你這個臭女人,你敢這麽對我說話!”
麵對莊雲孝舉起的手掌,林倩茹毫無畏懼,反倒向前走了一步,“怎麽?想打我?你敢麽?”
隻要手掌下揮就能給白皙臉龐來一下,可莊雲孝卻怎麽都沒有抽下去的勇氣。
“你怕了?怕了就別說話!”
之後林倩茹直接把莊雲孝當成空氣,開始下達一道道命令。
長安城權貴富商雲集,又是合盛昌總號所在地,兩百萬的天價銀子,隻用了半天直接就湊齊,期間也有戶部官員前來索要,卻被冷著臉的丁喜擋在外麵。
躺在床上的莊誌明有氣無力的問道:“銀子都被押走了?”
“是,爹,都是林倩茹,她這是要咱莊家的半條命呀!”
“住口!咳咳,你這個逆子,跪下!”
聽到莊誌明的話,莊雲孝惡狠狠瞪了林倩茹一眼後,心不甘情不願的跪了下來。
“咳咳,李衛手裏有了銀子,推行幣製改革的決心會更大,接下來一定會有大動作,要是擋不住,咱們會損失多少生意,如何喂飽官員?真有那一天,不用李衛動手,那些官員,也饒不了合盛昌,一條不能咬人的肥狗,隻是權貴桌子上的一盤菜。
我身子骨不行了,如今林倩茹是少東家,這以後的事,就她來辦了,你們都要聽她的,她的話,就是我的話。”
話音一落,房間裏的嫡子,庶子都對林倩茹投來了嫉恨的目光。
“義父,我恐怕……”
“不必說了,這個時候,能撐起合盛昌的,就隻有你一個了,我會讓人下帖子,把城裏各家錢莊東家都請過來,你和他們好好談談,生死存亡的時候,大家還不能齊心,就隻能等死了。”
看莊誌明希翼的眼神,明知是個苦差事,林倩茹也隻能硬著頭皮接下。
皇宮裏,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李衛樂嗬嗬的聽著丁喜奏報,作為一個傳承兩百餘年的大家族,莊府之內,全是家生子奴才,就連黑衣衛都無法滲透進去。
丁喜陳呈送的情報,也隻是前往莊府參會人員名單。
“聯合起來好,省的朕一個一個修理他們,丁喜,把銀子連夜送到鑄幣廠,全都造成銀元,朕要好好看看,他們就算聯合又能鬧出什麽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