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其三
繡龍雕鳳的病榻之上,珍稀布料縫製的棉被之下,老皇帝哈哈大笑,直到身體承受不住咳了幾聲後,才終於停了下來。
“以你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想要殺朕,又何必那麽麻煩?”
他好笑地看了一眼帝辛身後的老太監,接著說道:“以朕這位大內總管的實力,就算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夠攔得住你。”
聞言,老太監的身子立刻躬了下去:“是老奴無用,還請陛下降罪!”
“朕沒有在怪你,無須自責!”
“老奴謝過陛下!”
老太監這才直起了一點身子,但依舊是微微躬身的狀態。
而結界他雖然沒有撤銷,但對於帝辛的戒備卻提到了最高。
有些事情,老皇帝可以不在乎,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卻不能不小心行事。
縱然可能隻是杞人憂天,但相比陛下萬一出事後的後悔不迭,哪怕隻是一些無用的準備工作,也要做在前頭。
對於老太監的小動作,帝辛自然心知肚明。
隻是他卻絲毫沒有在意。
老皇帝接著對帝辛說道:“老五,朕相信你。”
然而,帝辛卻依舊說道:“陛下莫要這麽快下定論,萬一我隻是不想背上弑君的名頭呢?”
“在療傷過的過程中偶有失手,不小心導致陛下身死,雖然有過,但其舉卻無法被任何人譴責。”
“說不得,我還可以靠此獲取一部分人的支持。”
他依舊保持著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對老皇帝說道:“萬一我真是這麽想的,那你不就上了我的當了?”
當帝辛話音落下,便感覺到,身後的老太監,身體又緊繃了三分。
而病榻之上,老皇帝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倒不是真的因此開始懷疑起了帝辛,而是被他這些話弄得有些膈應。
帝辛那些話聽聽就可以了。
不論是什麽原因,如果老皇帝真的是因為他而死,那麽下一任的皇位都和他不會有任何的關係。
除非他不想要大離的皇位,或者說想通過造反來登上皇位,否則的話是不可能親自出手,致老皇帝於死地的。
即便是想要親自動手,也要像之前他們猜測中,成王可能會做的一般,不要留下任何的證據,讓老皇帝的死聯係到他的身上。
這一點老皇帝和帝辛都是心知肚明。
然而好說不好聽,縱然老皇帝心中也清楚這其中的條條道道,但帝辛這麽直白地說出來,他心中仍然會有些別扭。
說到底,身為皇帝,他雖然不會在這件事上質疑帝辛,但對所有人都懷有警惕之心,卻是皇帝的基本技能之一。
而帝辛自然也能看得出來老皇帝的心思,隻是有些話他卻不能不說。
縱然當麵說出後讓人別扭,但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消除兩個人之間的隔閡,甚至在之後有人打算借此使用詭計之時,能夠做到將計就計。
這一點上,帝辛的心思和老太監剛才是有些類似的。
一些準備工作做到前麵,哪怕最後沒有起到作用,但最終也不會因為什麽都沒有做,而產生紕漏,導致要用更大的代價去彌補。
老皇帝也很快就想通了這其中的因果關係,臉上稍有好轉。
帝辛沒有再嚐試刺激老皇帝,接著說道:“既然陛下相信我,我自然會竭盡全力。隻是……”
停頓了一下之後,他開口說道:“隻是修複要比破壞難。”
“此冰寒之氣畢竟是盤踞於陛下的心脈之中,而出手之人亦是高手,因此即便是我親自出手幫助陛下消除寒氣,這個過程也不會太快。”
“無妨,朕不缺時間。”
老皇帝還以為帝辛要說什麽,送了口氣後,卻仍舊沒有忍住問了一句:“完全消除冰寒之氣,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僅僅是陛下心脈中的冰寒之氣,大概需要半年有餘!”
帝辛解釋說道:“但那隻是讓陛下沒有了性命之憂,之後想要完全恢複過來,至少還需要兩年時間。”
“不過等到糾纏陛下心脈的冰寒之氣消失之後,後續的調養便不需要我了。”
“兩年……”
老皇帝輕輕念叨了一句後,再次問道:“如果朕要恢複行動,需要多長時間才可臨政?”
“這說不好!”
帝辛心算片刻後,說道:“等到陛下心脈中的冰寒之氣消失後,需要調養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能下地,之後方可臨政。”
“一年半的時間嗎?”
老皇帝再次念叨了一句後,看著帝辛問道:“朕可以等著一年半的時間,倒是老大等得及嗎?”
帝辛搖頭說道:“所以在這一年多的時間,此事必須要保密才可。”
“除了我們幾人,不可以讓任何一個人知道我在幫助陛下療傷。萬一不小心走了消息,成王很有可能直接造反。”
以老皇帝的年齡,隻要能夠康複過來,等個一年兩年的不成問題,但是他能等,別人卻不一定能等。
因為這一等可就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了。
等到老皇帝重新掌握朝政之後,再想通過正常的方法繼位,就隻能再等數十年了。
這一點,成王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而一旦造反,以他如今在京城的勢力以及老皇帝現在的狀態,並非沒有成功逼宮的可能性。
老皇帝頷首。
而帝辛身後的老太監更是直接跪了下來:“陛下,老奴保證,此事絕對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
“平身吧!”
老皇帝對自己的大內總管說了一句之後,看著帝辛說道:“你要說的,應該還不止如此吧?”
帝辛頷首說道:“沒錯,除了此事要保密之後,之前立太子的話題同樣不可再談。”
“還有就是,我需要想辦法,讓我,可以留在京城!”
沒錯,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想要幫助老皇帝消除盤踞在心脈上的冰寒之氣,帝辛這半年就不能離開京城。
然而,他才是北疆的鎮關大將軍,此番是以老皇帝病重為由才有了返回京城的機會,而一旦此事事了,他就必須要離開京城。
這一點上,他甚至比不上京城的舅舅,那位南疆的邊關大元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