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留下
我不知道小茜是誰，也不知道她的具體傷情，但單單是“毀容”就已經夠可怕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更尤其是做她們這行的女人，沒了容貌就什麽都沒了。
我對廖曉說：“廖曉，看得出來你很愛護小茜，可是……已經這樣了，你怪我也於事無補，我很感激你們的救命之恩，對於小茜的遭遇，我……”
“你住嘴！用不著你來同情小茜，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我沒有……”我沒有想到廖曉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有這麽大的反應。
“你這個女人。”廖曉回頭瞪了我一眼，撂下一句“我去看看小茜”，就打開車門走了。
一時之間隻剩下我和蘭姐，剛才與廖曉發生的不愉快使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蘭姐打破這個短暫的沉默，溫柔地對我說：“傲晴，來，坐到副駕駛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坐到了副駕駛上，副駕駛的煙味比後座還要濃很多，我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蘭姐見我這反應，什麽也沒說，默默地搖下了車窗。
“蘭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甘願為你做牛做馬。”我看著蘭姐，“對於小茜，我……我真的……”
“傻孩子，謝謝這種話就不用說了。”蘭姐打斷了我的話，“廖曉和小茜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她們住在一起，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形影不離，不論開心還是難過的事都會一起分享，一起承擔。小茜遭遇這樣的事，廖曉是最難過的，表麵上看起來她很堅強，很厲害，其實她的內心是十分脆弱的。廖曉其實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看起來很不待見你，但也沒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傲晴，我希望你不要跟廖曉計較好嗎？”
我聽了蘭姐的話很動容，“蘭姐，廖曉對我的態度我是理解的，我沒有埋怨過她，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理解就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蘭姐欣慰地對我說道，“做我們這行的有很多無奈，雖然這不是什麽光彩的行業，但我手下的人各個都是很好的人。”
在我遇到蘭姐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做這行的人居然能有這樣的氣質，不庸俗，不物質，讓人感覺很舒服。
“蘭姐，我想去看看小茜。”
我們到小茜的病房時廖曉正守在她的床前，小茜還在昏迷，沒有醒來的跡象。
蘭姐先走了進去，廖曉對蘭姐無奈地搖了搖頭，當她看到我時臉色明顯變得不好看了，但這畢竟是在小茜的病房，她也不好發作什麽。
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茜，臉上纏著滿滿的紗布，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容貌，但我想她原來一定長的很好看，我默默地在心裏為她感到惋惜。
我沒有在病房多待，我想廖曉也不願意我出現在這裏，我借著上洗手間為由，離開了這裏。
我在醫院樓下閑逛，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
我覺得我不能就這麽走了，蘭姐的恩情我還沒有報答，小茜的事情我也沒有很好的解決，要是就這麽拋下一切跑了，那我成什麽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吹了吹冷風，我感覺我的想法愈發清晰。我要留下來，不管怎樣，我都要留下來。
我回到了病房，蘭姐見到我感到很驚訝，她以為我已經走了，“你怎麽回來了？哦對，怪我沒考慮周到，你現在身無分文的能去哪，來我給你點錢。”蘭姐依舊對我這麽好。
“不用了蘭姐，我不走了。”我篤定地說道。
“你不走了？這是什麽意思？”
“我欠你的太多了，我願意用我的這條命來償還，從今以後，蘭姐讓我做什麽我絕對沒有半句怨言，言聽計從。”
蘭姐搖搖頭，“孩子啊，用不著這樣，你還年輕，你的將來還有無限的可能，蘭姐是做什麽的你也是知道的，沒有必要在我這裏耗下去。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蘭姐不差那點錢，就當做慈善了，正好為我積積福氣。”
蘭姐不願意讓我踏入這個圈子，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但我已經鐵了心要跟著蘭姐了，“蘭姐，我年紀是不大，但我經曆過很多。再苦再難我都過來了，沒有什麽風浪會讓我再害怕。但我最怕的還是人心，這些日子我見慣了人心的冷漠。蘭姐，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人心最善良，最美好的地方，我希望留在你身邊。我不是為了錢才留下的，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很尊敬你。”
蘭姐看出我心意已決，也不再勸我，隻說了一句：“孩子，你會後悔嗎？”
“我不後悔。”
“好，你應該沒去過娛樂會所吧？”蘭姐問我。
“沒有。”我搖搖頭，如實地說道，“在我們那小地方根本沒有這些場所，我來到這後很快就被騙進賊窩，每天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傲晴，在我手下做事，你一定要堅信一句話，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都是惡魔，你要做的就是討好他們。他們有錢，我們有肉體，等價交換，這是最公平的，做這行的沒有感情，隻有金錢。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然你可能就會是下一個小茜。”蘭姐語重心長地跟我說道。
蘭姐的話對於十七歲的我來說還是很難理解，但是我相信蘭姐不會害我，聽她的是不會錯的。
蘭姐讓我留在會所做服務員，每個月給我開了四千元的底薪，加上抽成每個月我可以拿到將近七千。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我驚呆了。
廖曉對於蘭姐讓我留下這件事感到很不滿，但她也不好多蘭姐有什麽意見，隻能一直給我擺臉色。
那天蘭姐的話我聽進去了，我知道廖曉的本性並不壞，總有一天她會接受我的，我們一定能和平共處。
蘭姐沒有馬上讓我去會所報道，而是給我了幾天時間，讓我感受一下橫城的世界。
來自農村的我自然是對大城市的生活充滿了憧憬，但在這之前，我想先去看望下小茜，畢竟對於她的傷我也有一部分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