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控訴
蹲在牆根兒垂著頭的露娜,聞聲雖然沒有抬頭,但唇角卻不可抑製的微微勾了起來,再抬頭看向副官時,眼睛裏已經盛滿了希翼的微光,賭是一副找到了依靠的信任。
“露娜!”遠遠的看到副官的身影,奧莉薇婭就提著裙子跑了過來,見露娜此時蹲在牆根兒,立刻蹲下身把她抱了個滿懷,等過了一會兒才把露娜又推開,上上下下的一頓打量。
“母後,我沒事。”露娜看著滿眼焦急的奧莉薇婭往前一撲,直接摟住了自家老媽的脖子,這會兒她懸了一晚上的心,才算是落霖。
“沒事了,沒事了!誰讓你自己跑到地牢來的!這裏關的人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最開始的擔心消退之後,奧莉薇婭也有些氣急,撫著露娜背脊的手,也順勢下滑到了露娜的屁股上,抬手就是不輕不重的幾巴掌。
要多疼,倒還真沒有,露娜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紅了眼圈兒,雖然沒哭出聲,但眼淚卻是大顆大顆的滾落了下來。
奧莉薇婭感覺到點點水滴滴落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搬過露娜的臉兒一看,心下就是一疼,再抬起的巴掌也落不下去了,隻抱著露娜,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懷裏人兒的背脊。
隨後而至的塞拉斯,看著窩在奧莉薇婭懷裏無聲哭泣的露娜,因著露娜私闖地牢而生的火氣頓消,便也蹲下了身,他本以為露娜是嚇著了,便想摟過露娜哄一哄,順便也讓蹲了一會兒奧莉薇婭能站起身來。
卻不成想,露娜卻在塞拉斯的手碰觸到她手臂的瞬間,立刻躲開了。
塞拉斯見狀就是一愣,奧莉薇婭感覺懷裏的女兒側了側身,連胳膊都窩在自己懷裏了,也是一怔,不解的看向了塞拉斯。
“露娜怎麽了?是母親打疼你了?”塞拉斯想了想問道。
露娜沒吭聲,隻是又往奧莉薇婭的懷裏縮了縮。
奧莉薇婭抬手拍了拍露娜的背脊,問道:“一聽你跑到地牢來了,你可把你父王急壞了,怎麽不理他呢?”
他可不是得急麽?!
露娜暗自腹誹一聲,便從奧莉薇婭的懷裏抬起頭來,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定定的看了奧莉薇婭片刻,牽起奧莉薇婭的手,指著副官道:
“帶我和母後去獅襲朗的牢房!”
副官聞言一怔,塞拉斯的麵色卻是瞬間一變,道:“還回去做什麽?你知不知道聽你跑來了這裏,你母後連晚餐都沒吃完,走,跟父王回去!”
“我不!母後跟我走!”原本露娜就因為獅襲朗那一牢房的奢華軟裝一肚子氣,此時見塞拉斯這個反應,心裏的火更是一拱一拱的。
這幾年她好東西見了太多,隻一打眼就知道,那一屋子東西樣樣都是精品,別她和傑克了,就連她哥查爾斯的房間裏都沒櫻
結果,她爹居然就把東西都搬地牢來了,嗬,國王任性是吧?那她今就讓塞拉斯看看什麽叫真任性!
露娜話落,拉著奧莉薇婭,直接照著呆愣在那的副官就推了一把。
這要換平時,副官肯定是第一反應去看塞拉斯,然後看霍華德,看兩位頂頭上司的指使辦事,可這一晚上他實在是讓露娜刺激的不輕,露娜隻是稍稍用力一推,一臉懵擦擦的副官,居然二話不,帶著人就往前走。
霍華德看著自己副官這一副明顯不在狀態的樣子,張了張嘴,可到底什麽也沒,隻是垂著頭,站在了背脊線條略顯僵硬的塞拉斯身後,賭是一副,塞拉斯不動,他也不動,塞拉斯要是走,他就跟著的架勢。
塞拉斯能不去麽?想到自己一時心軟,讓人塞進獅襲朗牢房的東西,他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原本奧莉薇婭還有些弄不明白,露娜為什麽非要拉著她來見獅襲朗,可此時站在獅襲朗的牢房之外,看著裏麵一應俱全的擺設,她卻是什麽都明白了。
此時的獅襲朗已經醒了,因為衣服都撐破了,倒是沒換回人形,隻是見露娜去而複返,被抽的渾身都疼的他,立刻對著露娜露出了一臉的猙獰,不管不鼓張口便吼。
可吼出的咆哮,才開了個頭,就被奧莉薇婭周身瞬間散發出的氣勢給憋成了一聲嗚咽。
“奧莉……”失了平日沉穩腳步的塞拉斯看了一眼窩在牢房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外甥,理都沒理對方那一聲帶著哽咽的舅舅,直奔奧莉薇婭母女。
“嗬,我還納悶兒露娜為什麽不理你,非拉著我來看呢!塞!拉!斯!你真是好樣的!”奧莉薇婭側過頭來,陰惻惻的看著麵前的雄性。
“奧莉你聽我,他這不是很快就要被送走了麽?我……”
“父王,是我們兄妹三個表現的還不夠好麽?
我印象裏,從大哥就是您什麽是什麽,可您總罵他,他從去年走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您卻從來沒私下問過他一句。
傑克為了讓您多誇他兩句,就是再不喜歡讀書,也每都要死記硬背。
我知道我老給您惹事兒,可我也已經很努力了啊!為什麽?他都差點兒害死我們和母後,您還要對他這麽好?”
露娜都懶得再聽塞拉斯辯解了,嗚咽著,發泄般的質問著他。
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吝嗇的人,可到了獅襲朗這,她就是別不過這個勁兒來!
她是下了黑手不錯,可隻要獅襲朗一不死,這人就像心底的一個死結般膈應著她。
所有自他出現後,塞拉斯表現出來的不正常,都成了包裹在這個結上一層層厚厚的繭子,她能理解塞拉斯對索菲亞的虧欠,甚至還拐彎抹角的勸過自家老媽。
可直到看到這一牢房的擺設,她才終於明白了自家老媽奧莉薇婭長久以來的不甘。
她們這些活人,到底哪裏比不過一個自己把自己作死聊禍害了?
露娜聲淚俱下的控訴,響徹整個地牢。
霍華德看著話落就抱著奧莉薇婭的腰,大哭的不點兒,之前因為被這東西給算計聊火氣,倒是奇跡般的平複了下去。
想到平日總是傍晚跑去書房找書的露娜,想到前不久他路過城外時,看到的頂著大太陽,穿著一身粗布裙,跟工匠們比比劃劃著什麽,卻在臭水溝邊笑得不見半絲勉強的家夥兒,再看看牢房裏那明明團做一團,卻連掩飾都掩飾不好,此時正眼珠子提溜亂轉的獅襲朗。
霍華德捫心自問,若是換做他,在如此不公平的對待下,他會不會也想著幹脆弄死獅襲朗來個一了百了呢?
可答案,卻是未知的。
他是獨子,父親又死的早,早早在生活中缺失了父親的他,對於露娜心底的不平,可以試著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
但至少,他此時已經不氣露娜算計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