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無言（1）

  唐墨言噤聲，輕輕地趴在宋羽身邊，把自己的臉跟宋羽的臉貼在一起，顫抖著問：“宋羽……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宋羽沒有回應，唐墨言抱住渾身是血的宋羽，在人群密布的步行街裏，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四周群眾無不感慨痛惜，議論紛紛。


  孰不知，當時若是有任何一人願意幫助宋羽去抓那個小偷，又或者是代替宋羽跑一小會，他可能都不會這樣送了命……


  唐墨言把宋羽抱在懷裏，像瘋了一樣坐在步行街痛苦著，直哭得喘不過氣來，哭得救護車遲遲趕來，哭得四周的人群全都散去。


  醫生下車後趕忙確認，但是宋羽的性命已然是無力回天，唐墨言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地跪在那裏，死死抱著宋羽不撒手，眼神一片迷茫和恐懼。


  宋羽是她最後的精神支柱，是她活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意義，可是他倒下了，再也無法站起來。


  “墨言，對不起……這次我可能真的要食言了，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了，把我對你的那份愛一並完成，好好地愛自己、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宋羽最後的話烙印在了她的心裏，但是她不能保證自己做得到，她的一切冷靜和對於這個世界的熱愛，全都源於宋羽在自己身邊，沒了他，唐墨言已經方寸大亂，何談其他。


  “應該是心衰去世的。”醫生們在一邊研究得出結論，眾口歎氣：“年紀輕輕，可惜了。”


  2019年12月25日，聖誕夜，本就先天性心髒病的宋羽，因為心力衰竭，嘔血而死。


  被靳七七拖到KTV裏跟同學們聚會的明望軒，心情一直莫名的壓抑，在房間的角落裏坐立不安，靳七七發現了他的異常，主動坐到他身邊。


  “你怎麽回事？剛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是不是房間裏太吵了。”


  明望軒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不是，我就是突然心慌，感覺怎麽坐著都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靳七七歎了口氣，起身拉著明望軒的胳膊：“走吧，咱們兩個出去安靜一會，你試試在外麵感覺會不會好一點！”


  二人走在KTV的長走廊裏，雖然四下還是有經久不絕的歌聲，但是比起嘈雜的房間裏已經好了許多，靳七七看著明望軒依舊沒有好轉的臉色，忙問：“你不對勁啊，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明望軒還是搖搖頭：“真沒有，我就是突然心裏很亂，莫名其妙的。”


  靳七七無奈地盯著他：“怎麽，大半夜還能撞鬼不成？”


  二人倚靠在牆邊，暫時沒了話題，恰巧這時來了一通電話，明望軒為了緩解尷尬，趕緊接聽電話。


  “喂，哪位？”


  “阿軒，是我……墨言……”


  手機另一邊是唐墨言虛弱的聲音，明望軒笑了笑：“墨言啊，怎麽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和羽哥在那邊玩得開心嗎？”


  “阿軒……宋羽他……他……”唐墨言的抽泣聲盡入耳中，明望軒心裏咯噔一下跌落穀底：“羽哥他怎麽了？”


  “他死了！”唐墨言再次破防，對著手機裏痛哭流涕。


  明望軒聽到這個消息，渾身一震，表情僵硬地望著前方，手機從手中脫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這一切仿佛意料之中，但又在情理之外，明望軒知道宋羽的病有多麽嚴重，也知道他終有一天會離開，可是他沒想到會是今天，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突然。


  明望軒撿起手機，當機立斷：“墨言，開個定位，原地等我！”


  靳七七見明望軒慌慌張張地飛奔起來，連忙呼喊：“到底怎麽了啊？”


  明望軒沒有回答，靳七七總覺得事情不對勁，顧不上那麽多直接跟著明望軒跑了出去，兩個人奔跑在馬路上，一個跑一個追。


  趕到步行街，原地圍滿了警察和醫生，明望軒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到了抱著宋羽哭得狼狽不堪的唐墨言。當時的明望軒真的有如晴天霹靂，如果這隻是聖誕節的一個玩笑多好，可是宋羽就那樣滿身血汙躺在唐墨言的懷裏。


  “羽哥！”明望軒終於克製不住心裏的痛苦，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跑到宋羽身邊放聲大哭。


  靳七七緊趕慢趕終於追上，看到了宋羽的現狀，渾身顫抖無力，撲通一聲地癱倒在地，周圍的人趕緊把她攙住。


  “宋羽哥哥……”


  靳七七與宋羽的感情也許並沒有太多，可是畢竟是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人，而且也有不少美好的經曆，她盡管沒有表現得如同唐墨言和明望軒那般痛苦，可也是流涕不止，手足無措。


  宋羽的屍體被醫院帶走了，雖然宋羽的死與醫院並無關係，但醫院願意為他開具死亡證明，並且幫助沒有家人的宋羽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當夜，唐墨言在醫院的大廳裏坐了一宿，任由身邊有什麽樣的風吹草動，她都無動於衷，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隻會呆滯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明望軒尚且會站在窗邊，掩麵哭泣不止，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不知所雲的東西，靳七七夾在兩人中間安慰，她知道現在兩個人一定崩潰了，自己作為三個人中還算好的一個，必須得承擔起二人的關心和勸慰。


  唐墨言手裏緊緊攥著那根宋羽今天剛送給她的項鏈，看了看身邊坐著的靳七七，對於那個一直都對自己報以敵意的靳七七，盡管她不太敢，但是依然小心地試探著。


  “七七，能幫我一個忙嗎？”


  靳七七看著委屈巴巴哭腫了眼的唐墨言，頓時眼前一酸，極盡溫柔地回應：“怎麽了，墨言？”


  “能不能幫我把這條項鏈戴上……”唐墨言不敢看著靳七七，靳七七微微一笑，接過項鏈後輕輕地幫她戴上。


  “項鏈很好看，跟你很配……是宋羽哥哥給你的聖誕禮物嗎？”


  唐墨言抽泣著：“嗯……我隻差一點就可以等他給我親手戴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