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聲慢（3）

  “上車，回家！”宋羽拉著唐墨言走到學校的停車場，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車後座。


  唐墨言一本正經地看著宋羽，隨後默默地退後幾步：“宋羽，她們說的對啊，我雖然在遇到我之前你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不過肯定不會像遇到我之後這麽差。我先是弄斷了你的胳膊，又害你心髒病發搶救，再害得你胳膊被燙傷，我都不知道這樣下去，我還會把你害成什麽樣子……”


  宋羽一把推開自行車，一手按住唐墨言的肩膀，眉頭一皺，認真地強調著：“墨言，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這些事情都跟你沒關係，你不要總是怎麽斤斤計較了。”


  “怎麽跟我沒關係，你就算要哄著我，也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啊……我又不傻，是非曲直……難道我看不懂嗎……”唐墨言嘴唇抖動著，哭腔逐漸明朗。


  “我……”宋羽低下了頭，慢慢地靠在牆壁上，呆滯地望著地麵：“我就想說，該解釋的不該解釋的，你自己不是都知道嗎？你也說過了，我當初救你，是為了純粹的正義感。幫你洗刷冤屈，一直保護著你，都是因為你本就不該蒙冤承受那些流言蜚語。我隻是做了我覺得該做的……我做錯什麽了……”


  唐墨言看著宋羽那無辜和辛酸的眼神，又不由得心底一緊，鼻子一酸：“你沒做錯，可是我不想看著你再這樣被人誤解了，我寧願你從來都沒幫過我，也不想看著你受到別人的指責和非議，在我的心裏，你比我自己重要得多！”


  宋羽毫不猶豫地大喊：“可在我的心裏，你也是最重要的啊！”


  兩個人在這句話之後都陷入了沉默，旁邊的秋草在隨著冷風窸窣作響，夕陽映照下的光影忽長忽短，牆頭落著的麻雀都噤若寒蟬，不敢打擾他們此刻的心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宋羽輕輕用手擦拭著唐墨言臉頰上的眼淚。


  唐墨言深吸一口氣，眼神突然堅定：“宋羽……明天我會跟老師說，把我們兩個調開的，以後你還是離我遠點吧……”


  “你說什麽……”宋羽整個人僵在那裏，抬起來的手一時間無處安放，唐墨言退後幾步抽身出來，朝著學校大門方向奔跑而去。


  一邊跑一邊抹著眼淚，那條路上，有不少人看見她，也有不少的議論聲和笑聲，跟以往不同，可是這次唐墨言什麽都沒有聽，她隻想趕緊離開，越遠越好。


  宋羽還一個人愣在原地，久久不動，牆頭上的麻雀也結伴飛離了，夕陽的挪動將他的影子默默地抽走，隱蔽在了孤寂的牆角，蕭索的秋風打在臉上，將所有的執著吹得冰冷。


  “羽哥，別看了……”


  明望軒唉聲歎氣地走進停車場，看著整個人都變得灰突突的宋羽，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回家吧，說不定明天，一切就又恢複如初了，你知道唐墨言……她的內心情況比較複雜的……”


  “可是……我怎麽覺得她這一次……說的那麽認真呢？”宋羽茫然的眼神飄忽不定，心不在焉地拖動著自行車，用腳踢著早就已經踢上去的車梯。


  “宋羽哥哥！你別犯傻了，人家根本就不感激你，你為她做了那麽多，也不見得到什麽回報，最後就落得這樣的結果，我都替你不值！”


  宋羽和明望軒循聲望去，靳七七怒氣衝衝地站在他們眼前，宋羽猛咽了一口口水，明望軒趕緊衝過去拖走靳七七：“你幹嘛啊，又在這胡攪蠻纏什麽呢！”


  “我胡攪蠻纏？嗬！”靳七七怒不可遏：“你是看不見嗎，那唐墨言根本就沒把宋羽哥哥的好心當做一回事，她以為宋羽哥哥護著她是理所應當的嗎？果然人倒黴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就是活該！”


  明望軒試圖捂嘴：“你別說話了行嗎，我求您了姐姐！”


  靳七七盡力掙脫，同時還在繼續朝宋羽大喊：“我有說錯嗎，唐墨言就是一個害人精，還踐踏別人對她的恩情，她活該遭到別人的唾棄。”


  “你別說了！”宋羽大吼一聲，這一下把明望軒和靳七七全都鎮住了。


  “我從沒覺得我在自以為是，墨言她是個好女孩，她會變成這樣都是被那些流言蜚語逼的，她是為了我不受到牽連，才說出那些話的……”


  靳七七恨得牙根癢癢，甚至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明明我才是對你最真心實意的，你怎麽就看不見我！那個唐墨言有什麽好的，要你這麽心心念念啊！”


  這次明望軒幹脆也不攔著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說吧，這下你把要說的都說出來吧。”


  靳七七終於清醒，發現自己怒發衝冠之時，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可是眼看著宋羽壓根沒有什麽異常和變化，依舊是平淡地看著她。


  “七七，我不想騙你，也不想拖著你，更不想利用你的感情，來使自己有任何一丁點的成就感。我對你沒有超出同學情誼之外的任何感情，無論是過去還是以後，都不會有……”宋羽神色凝重：“可能我說出這些話，會很打擊你，可是我不想你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靳七七整個人傻掉，她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向宋羽主動表白的畫麵，也有想過宋羽可能一時間無法接受，可是她怎麽也沒想過，宋羽會拒絕的這麽幹脆。


  靳七七幾乎是顫抖著為自己爭取：“你這個人怎麽做什麽事情都是這樣，你就拒絕的這麽直接嗎？都不給自己留條退路的嗎？”


  可宋羽看起來堅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宋羽，做事從沒有後悔過！”


  明望軒看著身邊的靳七七可憐巴巴的，忙打著圓場：“其實吧，倒也不用那麽直接，咱說靳七七她也沒什麽惡意。靳七七，你這個口無遮攔的毛病，也不太提倡啊……”


  宋羽推車走了，靳七七頭也不回地離開，剩下個明望軒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後知後覺：“好嘛！我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