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岸（2）
“老板，你這裏的一條船，租一天需要多少錢啊？”宋羽帶著唐墨言，提前來到了鏡心湖的租船點，各式各樣的船排成一排停在湖邊，一個大叔慵懶地躺在岸邊的一張長椅上吹著風。
大叔笑得很和善：“小同學好眼光啊，我這裏的租船價格是最便宜的，大船50一小時，小船30一小時，我這裏還可以跟著漁船一起去打魚，不過收費比較高，80一小時。”
宋羽看了一眼身邊暈頭轉向的唐墨言，問道：“墨言，你有想法去釣個魚什麽的嗎？”
唐墨言趕緊搖搖頭：“我又不會釣魚。”
宋羽當機立斷做出選擇：“老板，那我們就租一艘大船吧，就在明天，大概要10個小時左右。”
老板立刻起身，拿起身後的一個賬本：“既然這麽痛快就選好了，那就簽個字吧，不過10小時期限到了是要在半小時內還船的，逾期會自動扣費，每小時12。”
“可以可以，就這麽定了！”宋羽一點都不含糊，也不仔細想一想便要簽字，唐墨言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輕聲囑咐：“看一眼再簽，不要這麽草率呀……”
大叔見唐墨言這副樣子，哈哈大笑：“這女同學還是很有危機意識的，沒關係，你們可以仔細確認一下，我們這裏的口碑一直都很好，是絕對不會坑人的。”
宋羽很聽唐墨言的話，不過按理來說這樣的小額交易是不會出現什麽太大的漏洞的，在反複確認了幾遍之後，宋羽也是在唐墨言的認可之下才簽了字。
老板收走了賬本之後，便自行離開了，宋羽和唐墨言原路返回，唐墨言默不作聲，宋羽主動搭茬：“墨言，挺有安全意識的嘛，不過我真的覺得，那麽淺顯的交易，沒有必要。”
唐墨言認真地抿抿嘴：“凡事還是留心一點要好……”
宋羽微微一笑：“聽你的。”
另外一邊，秦問暖強行拉著夏寒楓出門，陪自己一起逛街，準備一起出去玩需要用的東西，夏寒楓本就行動不便，又不願意跟外人有太多交道，可是這一次，他卻鬼使神差地答應了秦問暖，在秦問暖的幫助下，艱難地來到街上。
秦問暖倒也十分靠譜，全程幫忙推輪椅，知道是自己求夏寒楓出來的，一點都不用他自己受累。
“我沒想到你真的願意陪我逛街啊。”秦問暖打趣著，不管她說什麽，夏寒楓也依舊不苟言笑：“我隨時可以回去，我還真的不喜歡這麽吵鬧的地方……”
夏寒楓轉頭做離開狀，被秦問暖一把拉回到自己身邊，用甜蜜的笑容賄賂著他：“別呀，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就陪我多逛幾圈嘛！”
夏寒楓從車禍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心思也變得尤其細膩和複雜，一點點輕微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草木皆兵，仿佛形成了一種自我防衛的被動技能。這一路上，雖然他沒有聽到任何人對他的指指點點，但是每一個陌生人的眼神，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長時間處於無聲的黑暗中，任何的波動都像是一柄隨時可以殺人的利刃。
秦問暖發現了夏寒楓越發陰冷的表情，
立刻用自己的笑聲吸引他的注意力，還強行讓他看著四周的櫥窗。
“你看看那件裙子，我穿上會不會很好看啊！”
夏寒楓順著她的手指望了過去，默默地說了句：“你指的那個，是羽絨服櫥窗……”
秦問暖尷尬地笑了笑，夏寒楓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幹什麽，其實我並沒有那麽在乎別人的目光，但是出於人之常情，我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一般豁達。”
“凡事看開一點嘛，心情就會好很多的，你看看羽哥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夏寒楓搖搖頭：“你敢保證，宋羽他無時無刻都能保持開心嗎？”
這話讓秦問暖一下子無法作答了，她又不是宋羽，她還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拿捏的清楚，不過宋羽對外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樂觀的樣子，這一點不假。
秦問暖猶豫了：“我說不好，不過至少我認識的他是這樣的吧。”
“人都是分黑白兩麵的，沒有人可能永遠期待光明美好，也不會有人永遠置身黑暗，歸根結底，還是沒有觸及到那個人心底的軟肋。比如當那杯熱水潑向唐墨言的時候，我不相信宋羽還能那麽毫不介意，隻是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住了之後，便一了百了。”
夏寒楓說了一大段話，反而把秦問暖弄得莫名其妙聽不明白了，夏寒楓見她糊裏糊塗的樣子，無意地搖了搖頭，推著輪椅慢慢悠悠地自己往前走。
“唐墨言就是宋羽的軟肋！”
夏寒楓一句話點明主題，也讓秦問暖大徹大悟：“沒錯，就是這樣！羽哥哥可以容忍所有事情，唯獨不能容忍墨言姐受到傷害！”
秦問暖一下子來了精神，追過去繼續詢問：“看不出來，你這個大冰坨子，居然還看得挺透徹嘛，那你呢！”
夏寒楓皺著眉頭：“我？”
“你有沒有自己的軟肋啊？”
夏寒楓心裏咯噔一下，緊皺的眉頭始終無法舒緩，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後，輪椅也跟著停了下來。秦問暖見他突然不動了，錯愕地望著他的背影，二人一時間失語，經曆了長達半分鍾的漫長緘默。
最終是夏寒楓打斷了這段安靜：“我沒有軟肋，就是這麽……無懈可擊！”
說完推著輪椅繼續往前走，秦問暖心裏很清楚，自己的這句話肯定觸動了什麽，否則夏寒楓這麽孤傲的人，肯定也不會這麽明顯地一反常態。
“唉，又說錯話了……”秦問暖委屈地拍拍自己的頭，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從鼻子裏淌出來，百煉而成的經驗讓她很清楚發生了什麽，趕緊從口袋裏掏出紙巾試圖阻止。
“寒楓……”秦問暖坐在地上虛弱地喊了一句，夏寒楓剛剛走遠了，而她其實也隻是試探著叫一下，並不指望他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