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寒楓（4）
“葉嬌嬌……”夏寒楓轉過頭去，雖然知道她在，但是夏寒楓沒有抬頭看。
葉嬌嬌看著自己如此崇拜的夏寒楓，此刻竟是如此一副淒慘的模樣，心裏一陣苦澀，但是保持笑意：“寒楓，讓我來幫你吧。”
夏寒楓握著椅子的手，在輕輕顫抖之後默默地鬆開了，後麵的同學們一擁而上，大家一起幫夏寒楓布置得利利索索，然後有說有笑的一如往常，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冷漠。
反倒是夏寒楓，他的變化大家有目共睹，從那樣一個陽光少年變成了現在的沉默寡言，肉眼可見。都說巨大的挫折會改變一個人，這些道理大家都懂，隻不過從夏寒楓的身上得到了一個清晰明了的驗證。
一切都改變了，但一切又仿佛如常，夏寒楓回到學校之後，隻是課程進度已經有些差距，其他的都沒什麽改變。葉嬌嬌時常在下課的時候偷偷跑到夏寒楓的教室後麵看他，這些也被有心的同學悄悄注意到了。
“哎，嬌嬌又來了啊。”
“那個，我就隨便看看……”
“別隨便看看啊，你這是在看夏寒楓吧！”
“別亂說……”葉嬌嬌抿了抿嘴，眼神中似乎有一些憂鬱。
“寒楓寒楓，葉嬌嬌偷偷在外麵看你呢！”有喜歡八卦的同學立刻把這件事清告訴了夏寒楓。
夏寒楓默不作聲，但是偷偷往外瞄了一眼，葉嬌嬌果真站在那裏，正在跟幾個同學偷偷說著話，表情上還有一些僵硬。
“去看看？”
“去偷偷看看吧，寒楓，她現在正在說話，反正又不會被發現。”
旁邊幾個同學串掇著夏寒楓去看一眼，夏寒楓深吸一口氣，在幾名同學的掩護下，偷偷地挪到了門口，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去看每節課都要往他們班教室外湊，還偷偷地看著他的葉嬌嬌，到底在幹什麽。
“嬌嬌，你說實話，是不是對夏寒楓，有點那個……嗯？”一個調皮的女生拉著葉嬌嬌的胳膊，葉嬌嬌微微一笑：“不是……其實……”
另外一個女生馬上湊上前來：“嬌嬌，恕我直言啊，你這樣一個大美女，追你的人排成排，那些長得比夏寒楓好看的，學習比他好的，甚至打籃球比他好的……他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你在他身上白費心思，真的沒必要了！”
“說的是啊，你當初接近他，是不是也是因為他打籃球比較好，然後才了解的？可是現在呢，他已經瘸了，連走路都走不了還談何打球呢！”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他了吧！”
幾個人圍著葉嬌嬌嘰嘰喳喳的，鬧得挺心煩，夏寒楓在旁邊聽著她們的談話，心裏頓時一陣恍惚，那一句句話像是萬箭穿心一般，讓他不堪重負，兩隻手搭在輪椅上，不停地顫抖著。
“也沒什麽好聽的，咱走吧！”幾個拉著夏寒楓過來的同學連忙要把夏寒楓往回推，可是正在還沒有推回去的時候，卻等到了葉嬌嬌的話。
“我不可能喜歡他，我是不會喜歡一個瘸子的。”
葉嬌嬌說完這句話，把圍住她的幾個同學推開，可是夏寒楓才剛轉過身來，還沒走一步，這句話完完整整地進了他的耳朵。
我不可能喜歡他，我是不會喜歡一個瘸子的。
我是不會喜歡一個瘸子的。
一個瘸子。
瘸子……
夏寒楓從來都不在乎葉嬌嬌喜不喜歡他，可是那後半句話，無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地鑽在他的心裏，一個瘸子，曾經對他鼓勵最大的那個人就是葉嬌嬌，如今也隻把他當做一個沒什麽用的瘸子，那麽其他人，那些表麵上對他一如既往的人，心底裏是什麽樣的，這還難想嗎。
夏寒楓咬緊牙關，狠狠地瞪著眼睛，奮力推動輪椅，將自己推出了教室，這一舉動驚動了所有的同學，大家見夏寒楓瘋了似的衝出教室，趕忙去追。而葉嬌嬌那些人也看見了他，坐著輪椅能以這個速度衝出教室，顯而易見他剛才的位置肯定也離門不遠，也就是說那些話全都被他聽到了。
葉嬌嬌很聰明，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自責和愧疚一時間全部湧上心頭，驚訝的她捂住嘴，想要去追夏寒楓，可是不知為何身體僵直在那裏動彈不得。
“我是個瘸子，我是個廢人了……”夏寒楓憤恨地咬著牙，到了樓梯旁邊，雙目圓睜，怒視著那原本他可以一下跳六階的階梯，大吼一聲推開輪椅，不知道是什麽讓他完全沒有恢複的肌肉繃緊，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站了起來。
然而這個動作隻保持了一瞬間，夏寒楓也明白了，他根本站不起來，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將自己撐起來的夏寒楓，身後已經沒有了輪椅的保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前麵就是階梯，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夏寒楓連滾帶爬地從階梯上摔了下去，在樓梯上連環打滾，那個動作與當初車禍時被撞飛的經曆如出一轍。
咚……
夏寒楓摔在了緩步台上，頭重重地磕在了地麵上，流出一攤血來，飛奔而出去追他的同學們全部嚇得臉色煞白，一個反應算快的同學趕緊大喊著：“夏寒楓出事了，快去叫老師！”
夏寒楓趴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快要看不清東西，頭部的疼痛感和眩暈感交織，耳邊嗡嗡作響，唯有一句話清晰地反複著重複著。
“沒錯，我的確是個瘸子……”夏寒楓的眼淚從眼角傾瀉而下，這是他一個無論是當初又或者是現在，從來都不會哭鼻子的人，第一次感受到眼淚不受控製。
他昏迷了，而這是老師也急忙趕了過來，急救電話撥通，將二度受傷的夏寒楓火速送往醫院搶救，同樣的罪，夏寒楓還要再遭受一次。可與之前不同，上一次夏寒楓的心中有信念，自己見義勇為不愧於心，可是這一次，他的心中有怨念，巨大的挫折和悲憤，讓他心如死灰。
葉嬌嬌全程不敢動彈，直到所有人都慢慢散去了，她還停滯在那裏，保持著捂住嘴的動作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