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冷冽（1）
“這節課自由活動，運動的時候要小心，不要受傷，解散吧！”體育老師一吹哨子，同學們一哄而散。
明望軒一手抱著籃球，一手摟著宋羽，對著班裏的男生們喊道：“誰要打籃球，你們軒哥我今天狀態拉滿，誰跟我一隊，絕對贏到手軟！”
同學們慢慢湧了過來，宋羽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麵，而是四處尋覓著什麽，有人發現了他不安的神情，詢問道：“羽哥，你找什麽呢？”
“沒什麽，你們玩啊，我還有點事！”說完宋羽要走，明望軒低聲詢問：“你找什麽，用不用我幫忙？”
“找人，就不麻煩你了，你們玩著！”宋羽把明望軒推出去，明望軒自然心領神會。
“沒事，他有事要忙，咱們玩咱們的！”明望軒把那些好奇的同學攏到一起驅趕到籃球場，回頭謹慎地瞟了宋羽一眼。
宋羽帶著那條石膏，假裝有意無意地在人群裏穿行，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都禮貌地回應一個微笑，然後迅速離開，教學樓的角落陰涼處，孤獨地坐著一朵小蘑菇。
宋羽看到了她之後，會心一笑，但還是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過去，唐墨言看見了地上有一條長長的影子擋在了自己麵前，抬頭望了過去。
“喲，好巧啊！”宋羽咧著嘴笑，笑得不但溫柔還很好看，與唐墨言那耷拉的眉毛和嘴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你？怎麽來了？”
唐墨言疑惑地看著
“路過而已，碰巧吧……”宋羽故意掩飾自己尋找了半天的事情，隨即又很自然地坐在了唐墨言的身邊。
唐墨言一聲不吭，偷偷地往旁邊挪了挪，宋羽盯著她不放，陰森森地抖出一句：“我身上有病毒嗎？”
“沒有……”
“唐墨言！”宋羽突然大喊一聲，唐墨言騰的一下彈起來捂住他的嘴：“哎呀，你幹嘛總是在我身邊晃來晃去的，你不知道我是個人人都討厭的人嗎，你總在我身邊會惹上一身腥的！”
兩個人對視著彼此，一時間沉默不語，唐墨言在恍惚之間撅起嘴，委屈巴巴地坐下：“你以後還是離我遠點吧，被人連帶著指指點點，不值得的……”
“嘴長他們臉上，他們願意怎麽說那是他們的事，腿長我自己身上，我願意去哪是我自己的事情，小爺我就要在你身邊守著，他們說什麽關我什麽事！”
唐墨言說不動宋羽，隻能翻了個白眼：“你能別這麽慷慨激昂嘛，我在很認真地跟你說這件事呢。你救了我一命，按照人情來講，我是應該感激你，但是我本來就是要去自殺的，你隻能算是破壞了我的計劃。我就想安安靜靜的，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離我遠點，讓我得點清淨。”
“破壞了你的計劃，我很抱歉，不過如果回到那天，我照舊會阻止你的，我真是想不明白，你連死的勇氣都有，為什麽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如果不是看不到一點希望，誰會甘心就這麽一死了之，我努力過了，可是沒有用，我感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與其這樣壓抑的活著，難道死了不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嗎。”
“解決不了就想一死了之，這不是在解決問題，這根本就是在逃避問題，這不就是懦弱的行為。”
“是，我就是懦弱，我就是沒用，那又怎麽樣……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兩個人的對話，又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宋羽低著頭不吭聲，但是他清楚地聽到了唐墨言的小聲抽泣。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宋羽算是明白了，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會安慰人，最起碼他不會安慰唐墨言。
唐墨言作為一個抑鬱症患者，心理本就比常人脆弱，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不是宋羽，她可能會因為害怕或者各種原因，理都不會理他。隻是因為現在坐在這裏的是宋羽，他救過她，所以即便他說話直了一點，唐墨言還是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裏跟他聊天。
“對不起，我不想跟你閑聊了，如果你沒什麽別的事，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可以嗎？”唐墨言不願意再去理會宋羽，而宋羽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影響唐墨言本就不太好的心情。
要解決這個問題，一定要對症下藥，他所知道的造成唐墨言抑鬱症的幾大原因分別是，父母過世，最後的親人奶奶緊跟著去世，被人冤枉成勾引別人男朋友的壞女孩，還因此受到大家的排擠，成了人人嫌棄的樣子。
目前看來，也隻有找到路樊，弄清楚真實情況，幫助唐墨言洗刷冤屈，這是最快的幫助她緩和一下受傷的心靈的方式來。人死不能複生，但是後麵的事情，全是因這一件事而起，宋羽思路清晰，開始早做打算。
“好，你不願意說話，那我就還你一片清淨，我先走了……”宋羽昂首挺胸，哼著小曲，轉頭便走，真的沒有回頭看一眼的意思。
唐墨言攥緊的手已經滲出汗來，剛才忍不住流下來的眼淚還掛在通紅的眼睛旁邊，她模糊地看著走遠的宋羽，完全聯想不到他那與自己一樣悲慘的身世。
身患重疾，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突然消失於這個世界，但是他還是把自己的溫暖，散播在這個世界的每一角落，她這一顆冰冷的心，無疑就是宋羽最難捂熱，但是極度想要捂熱的一塊禁區。
也許是生死看淡，早已經不在乎那些。
又或者是了無牽掛，所以沒有顧及。
總而言之，宋羽表現出來的樂觀，也不是尋常的樂觀，這個世界對他並不公平，但他卻以溫柔回報這個世界。從宋羽那背影中，依稀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如同天使的羽毛，在陽光下映射著光輝。
當上天給你關上了一道門，就會給你再開一扇窗，如果你不靜下心來，慢慢尋找，那麽不但虧欠了上天，更是虧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