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章取勝
耶律津見蕭猛果然起了殺心,不由得想起當初選擇跟蕭猛結盟的時候,帳下謀士還曾向他進言,說蕭猛有勇無謀殺心太重,扶植他不如選擇忠於英明睿智的大單於。
可不就是因為蕭獨英明太過,在蕭獨眼裏他和耶律齊永遠隻是相互製衡的棋子而已。
既然連繼承了神女血脈的澹台氏都能被從馬奴出身的蕭氏從王座上扯下來,他耶律津出身名門血統高貴,憑什麽王座不能是他的呢?
耶律津大步流星離開了房間,之後無意識地登上了土城的城樓,此時心腹侍衛靠近,壓低了聲音回稟道:“小樹林未見異動,眼線還沒有消息傳來。”
“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有消息進來,我們的人恐怕已經被她發現,李香穗這小丫頭很不簡單。”
“那要不要屬下去把她殺了?”侍衛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滿眼狠辣。
耶律津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別忘了我們跟他可是有協議的。”
“戰場上刀劍無眼,其實殿下不必太過在意,屬下可以保證,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讓沈逸洲查到殿下頭上。”
“嗬嗬,你恐怕是忘了沈逸洲的手伸得有多長,當年要不是他,蕭獨能當場大單於?”耶律津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南方,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一切飄到了千萬裏之外,連帶著聲音聽起來也虛無縹緲。
“誰能想到所有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個少年人的陰謀,如果不是蕭獨這幾年越發剛愎自用,違背了當初的約定,沈逸洲又怎麽會找上我呢?”
“可是殿下,他既然選擇了您卻又為何將虎符交給了左賢王?”心腹忍不住替耶律津打抱不平,憤恨地說道:“李香穗是沈逸洲的女人,她將虎符交給左賢王肯定是沈逸洲授意。”
“未必。”耶律津摸著消瘦的下巴別有深意地說道:“孤王倒是覺得李香穗未必是受沈逸洲控製,或者換句話說,沈逸洲未必能夠控製得了她。”
“殿下的意思,咱們還得多防備著這個小丫頭片子了?”
“哈哈哈,拓跋餘,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麽?孤王是很多年沒遇見這麽有意思的人了,你說天底下的奇才怎麽就都生在大晉地界上?沈逸洲是如此,李香穗也如此。”
“不,殿下錯了,您難道忘了沈逸洲是南疆人?”
“哈哈哈,孤王錯了嗎?”耶律津冷笑凜凜,半晌才傳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但願孤王真的錯了……”
當日無話,可等到深夜裏寒月當空,蕭猛卻突然召集三萬兵馬直奔小樹林,打著奇襲的名頭要對襄北軍痛下殺手。
好在香穗早就已經料到北胡人絕對不會信守承諾,一開始她真正想爭取的時間就不過是半天。
蕭猛帶兵衝到白天令他受辱的小樹林時,找到的隻有一些掛著襄北軍頭盔的木樁,和一些穿著襄北軍士兵鎧甲的稻草人。
“狡猾的小賤人!本將軍今晚非親手殺了她不可!”再次被戲弄的蕭猛怒火衝天,二話不說便帶兵衝向了漯河。
漯河冰麵早在幾日前就已經達到了十五寸的厚度,蕭猛早就已經派人探查清楚,大軍在冰麵上行進完全沒有問題。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當兩萬兵馬走到河中央的時候四周圍會接連不斷地發生爆炸!
期初隻是隱約從河對麵傳來零散的火星子,北胡人還沒反應過來,轟隆巨響便一聲緊接著一聲,隨之而來的是北胡人的狼哭鬼嚎。
“轟隆隆,轟隆隆……”巨響震天。
此時冰麵上形成一片火海,在火光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冰麵裂開,胡兵一個接一個全都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裏。
他們身上穿著厚重的棉衣還有鎧甲,再加上渡河前為了防滑每個士兵腰間都係了繩子跟其他人綁在一起,有一人掉進河裏跟他綁在同一根繩子的人肯定跑不掉,一時間哀嚎衝天。
這還不止,此時河畔亮起了無數火把,襄北軍嚴陣以待,神箭手跟強弩手萬箭齊發,胡兵就算僥幸沒被炸死沒掉進冰河裏淹死,也被射成了篩子。
三萬人馬頃刻間變成了三萬孤魂,就連蕭猛也不例外,耶律津帶領援兵趕到時一切都太遲了。
河邊趴著呈現爬行姿勢已經凍僵的胡兵屍體,接著月光還能依稀看見破碎的冰河上密密麻麻飄滿了死人,而在河的對岸,一女子臨風而立,她單薄的身形落在北胡士兵的眼裏卻成了魔鬼死神般的存再。
“殿下,咱們要不要殺過去報仇?”拓跋餘看到慘死的同胞雙眼幾乎都要滴出血。
耶律津也是用幾個深呼吸才平複了心情,他冷靜地說道:“不行,冰麵一體機支離破碎,強行渡河隻會加重傷亡。”
“且目睹如此慘況,我們的軍心已經受到了嚴重打擊。而襄北軍正好相反,這一戰贏得如此漂亮他們必定士氣高漲,形勢對我軍不利,鳴金收兵吧。”
“可是殿下,那是三萬人馬!這樣的血海深仇如果不報,我們的軍心一樣會被動搖。”高原人身上都有一股子狼性,而狼是不畏死的。
耶律津心中又何嚐不是殺意滔天,他一方麵是痛恨蕭猛的膽大妄為,一方麵是懊惱自己用錯了計,原本以為蕭猛最多帶幾千人悄悄來暗殺李香穗,誰知道他竟然私自調動了三萬人馬!
此一戰是耶律津輸了,並且還輸得一敗塗地,虧他自負心智無雙能洞察先機也能將人玩弄於鼓掌,這次卻陰溝裏翻了船 ,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耍得團團轉。
“晉人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用不了十年,傳令三軍原地紮營,等到明日一早河麵冰層凍結實了立刻渡河!到時候殺進襄北城去,孤王允準屠城三日!”
“遵命!”拓跋餘下去傳令,北胡人滔天的恨意直達九霄雲上,他們當中不知是誰率先唱起了草原上祭奠亡者的歌謠,那淒厲泣血的歌聲渡河而過,傳進了臨風而立的女子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