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章 各執一詞
香穗瞧見了程娘子眼底的堅決,原本她還想再替顧九郎美言幾句,可一想到他家那攤子糟心事兒,頓時就歇了心思。
罷了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橫豎大姐姐還沒出嫁二姐姐的事兒就還能往後拖一拖。
“娘親別傷心了,我同您說件高興的事兒,雀北城的武安伯堯景興娘親聽說過吧……”香穗將情況娓娓道來,程娘子聽到最後果然喜笑顏開。
“娘覺著不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事先相看一下,畢竟是終身大事,還得你大姐姐也能相中才行。”當娘的又不是閨女的仇人,要是能都滿意自然是最好的。
香穗也點了點頭,便又將去雀北城的計劃說了說,程娘子卻直搖頭,“這恐怕不太安全,山路難走,你一個姑娘家去娘不放心。要不這麽著,咱找個可靠的人去打聽。”
“娘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此事關乎大姐姐終身,不親自去看看我不放心,況且我可以扮作男子呀,襄北雀北一向太平,不會有事的,何況二公子也要一起去。”
提起沈逸洲,程娘子的眉頭皺了皺,“小六,娘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往後娘希望你不要和二公子走得太近,從前是咱們沒得選,現在不一樣了,沈逸洲他聲名狼藉,不是良配。”
香穗有些詫異,或者說是程娘子勢利得令她詫異,她不由得脫口而出:“娘親以前不是對我和沈逸洲樂見所成麽?聽您這意思,如今是要我撇了他再尋高門?”
“可娘親也知道,不管實情如何,在外人眼裏我和他早就有了扯不清的幹係,現在才想起來撇清怕是太晚了,別的高門也不會要我的。”
“胡說!娘不許你妄自菲薄!”程娘子氣憤不已。
實則她也知道這麽做大有“過河拆橋”的嫌疑,心裏雖然覺得可恥嘴上卻還是堅持說:“你還小橫豎你的親事還不著急,隻要不和他繼續來往,過幾年大家就都會忘記的。”
“到時候再給另外尋戶好人家,娘都想好了,可以找一戶門第比侯府低的,到時候你就算下嫁,男方家裏自然不敢看輕你。小六你要聽話,娘是不會害你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程娘子自以為她身為過來人自然比香穗看得長遠。
香穗卻完全不能認同,“娘親,咱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不管我和沈逸洲最終結果如何,我斷然是不會因為顧忌名聲就與他斷絕往來的。”
“他幫了我很多次,與我是有大恩的,女兒不願意做忘恩負義的人,我和他的事情,娘親就讓我自己處理吧女兒有分寸的。”
“可是他是個浪蕩子,就連大將軍和大夫人都管不住他,要是將來他對你不好誰也拿他沒辦法,娘是不想你吃苦頭,小六你明白嗎?”明知香穗有自己的主見,程娘子依舊苦口婆心。
母女倆僵持不下,田嶽趕緊抱了李稷出來緩和氣氛,“孩他娘,你快來看看稷兒是不是餓了,小嘴吧唧吧唧的我看好像是。”
可憐的李稷,明明才吃飽沒多久此時也懂事地配合著吧唧嘴,做出興奮的模樣直朝才程娘子揮舞著小手,作勢就要她抱抱,程娘子趕忙邊撩開衣襟邊走過去。
香穗見狀不由得莞爾一笑,之後又拉著田嶽說了一會子話便回了隔壁侯府。
回到西偏院裏與香秀一提,香秀隻紅著臉點了點頭,這門親事光聽對方家世她是心動的,畢竟能嫁入伯爵府當正頭娘子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而接下來香穗編排個理由能夠光明正大地出門,還須得讓老夫人點頭才行。
姐妹幾個聚在一起,香秸和香秋都分別想到了幾個借口,奈何全都站不住腳。
最後還是香秀絞盡腦汁地說道:“明日便是十五了,按照慣例,老太太是要去城外玉清山上的玉清觀上香的,本來定好是我陪著去。”
“我現在腰上有傷,不如就和老太太說讓你們幾個陪著去,想必老太太也會應允的,到時候小六再找個機會偷偷溜出去,老夫人要是問起來。”
“咱們就說小六身體不適先折返了,老太太一般都會和四小姐在玉清觀過夜次日用了午飯才打道回府,前後加再起來的時間,想必夠用,小六你覺著呢?”
“我覺得大姐姐此計甚妙,就照大姐姐說的辦,隻是不知老太太和四小姐為何要在玉清觀過夜?”
見香穗一臉茫然,香稚便搶先說道:“因為四小姐的生母就在玉清觀帶發修行,每個月初一十五,是四小姐跟她團圓的日子。”
“李稔的生母柏氏?”香穗略有耳聞,不過她知道的不多。
侯府裏的事情還是香秀知道得最為詳盡,香秀便說道:“說起來柏夫人也是個可憐人,她與世子爺鶼鰈情深,得知世子爺陣亡的消息本是要追隨而去的,哪知卻懷有身孕。”
“後來把四小姐生下來,柏夫人就到觀裏修行了,說是要替世子爺和老侯爺祈福,但明眼人都知道柏夫人其實是在自苦,十幾年了,她還是不願回到侯府觸景生情。”
“柏夫人娘家可是在漠北瀾州?”
“正是。”
香穗聞言不由得陷入了困惑,“瀾州柏氏遠是北胡一支弱小的遊牧部落,常年受到北胡其他強大部落的攻打和欺壓,最後不得已才舉族遷徙投靠了大晉。”
“天子將瀾州之地賜予他們居住,並加恩開設節度府,封賞部落首領柏氏為節度使,令其向朝廷稱臣歲歲納貢。雖然過去了幾十年,但柏氏素來隻外嫁女兒,男子明令禁止與外族女子通婚。”
“是以柏夫人是純正的胡人血統,她的相貌五官和晉人是有差別的,四小姐是她的女兒也就該有一半的胡人血統,怎麽四小姐的臉麵五官卻絲毫沒有北胡人的痕跡?”
“而且她看起來和她們姐妹幾個非常非常地像,尤其是和大姐姐,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最後幾句香穗隻是在心頭掠過並沒有宣之於口,因為她突然有個很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