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章 初識李秉

  “找死!”壯漢雙目赤紅徹底失去了理智,香穗就在錯身而過的刹那間快速往他肚子上紮了一針,壯漢吃痛捂住肚子,便被她趁機用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別動!你們這幫細作跑不掉了!”伴隨著香穗的聲音,後頭院子裏刷刷刷地落滿了巡防營的士兵。


  細作猛然回頭意識到大事不妙,其中一人便想點燃門口這些酒壇子引發爆炸,隻可惜他才往前走了一步便被一隻利箭穿透了胸膛。


  威風凜凜的少將軍李秉策馬而來,尚在百步之外便箭無虛發。


  香穗被溫熱粘稠的血液濺了一臉心下駭然,臉色又白了幾分,直到巡防營的士兵過來接管,她才失力跌坐在地上想起來一陣陣後怕。


  親眼所見有人死在麵前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鼻腔裏充徹著的血腥味令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香穗沒忍住彎腰側過身子狂吐了起來。


  吐過之後她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黑白分明的眸子亦是被恐懼占據,虛弱無助又不安的小模樣我見猶憐。


  那邊巡防營的官兵控製住了現場,細作全都被堵上了嘴抓進了囚車裏,還有一小支隊伍在院子裏搜查,但他們訓練有素,並沒有弄出什麽大動靜來,一切都趁著夜色如期進行。


  “六妹妹受驚了。”李秉下馬上前說話,香穗猶自愣神了片刻才抬起來頭怔怔地打量他。


  不得不說,李秉生得……確實沒有沈逸洲那妖孽好看,不過這世上又有幾人能有他那謫仙般的俊美容顏?

  李秉眉目英氣五官端正,一看就是自幼家教很好的貴公子,他身穿襄北軍獨有的銀雲鎧甲手握長弓,貴氣之外又多了幾分迫人的威儀。


  香穗咽了咽口水才勉強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大公子見諒,我就這麽回話吧,腿軟站不起來。”


  “無妨,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李秉體貼地半蹲下了身子,他沒有居高臨下擺出審犯人的態度,而是平易近人地相詢。


  真是個好人,這麽好的人……唉……


  香穗心底的愧疚又加深了幾分,她呆呆地看著李秉,竟沒法像平時那樣舌燦蓮花。


  同時李秉也在打量香穗,他方才說的不是客套話,對於香穗他可真的是久仰大名,因為沈逸洲的關係,來之前他是對香穗存有偏見的。


  可是剛才她原本可以不出來,隻是她如果不出來想要抓人恐怕還得費些周折,畢竟巡防營也不能無緣無故衝進百姓家裏搜查。


  而且巡防營一動必定打草驚蛇,對方若是咬死了不承認胡人身份,審問起來也頗費時間。


  她的出現打了敵人一個猝不及防,真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隻可惜是沈逸洲的人。李秉在心裏悄悄下了結論。


  香穗這會子已經緩了過來,她朝李秉見了見禮,“香穗見過大公子,大公子萬福。”


  “無需多禮,你我本是一家人,論起來,你該稱我一聲堂兄。”


  “堂兄。”香穗從善如流地喚了句,她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少女特有的軟糯嬌嗔。


  李秉很受用,眼底浮起了點點笑意。


  “不瞞堂兄說,我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堂兄想知道什麽就問吧,香穗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首先,細作之事你為何是告知我而不是大將軍?”李秉收到密信至今仍想不通香穗為何選擇了他。


  香穗的理由卻很簡單:“你不是自前年開始便從大將軍手裏接過了巡防營的統轄權了麽?巡防營上下如今都是聽大公子號令,我報給堂兄不是很理所當然麽?”


  “這……”李秉雖有些異議卻還是勉強接受了她這個理由,於是接著問出第二個問題,“細作的藏身之處如此隱蔽,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說是巧合堂兄信不信?”香穗眨巴著眼睛語氣俏皮,“還真別不信,確實是巧合,前陣兒我剛進城的時候就碰見這夥子細作了。”


  “那日是在東城門,他們其中一部分人跟官兵廝殺,一部分喬裝打扮混在了老百姓的隊伍裏,我也是在混亂中碰巧發現其中一人手上有飛鷹圖騰。”


  “北胡與我大晉國土比鄰的那溪部崇拜鷹神,他們的習俗與我們大晉不同,男子成年時不時束發戴冠祭告祖宗天地,而是以燒得滾燙的飛鷹形狀烙鐵,在雙手手腕上烙下飛鷹圖騰。”


  “這是那溪部獨有的印記,我不會認錯的,當日我便對他們的去向上了心,是以一直留意著,直到最近他們買的酒越來越多,我才覺得不妙,這才向堂兄揭發。”


  香穗說著便朝院子那邊望了過去,李秉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無需她多言。


  果然李秉站了起來,他的視線掃過左右兩邊的鐵匠鋪子,最終落在那些酒壇子之上,瞳孔收縮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狼子野心喪盡天良!”


  “一旦真的炸起來火勢蔓延,怕是整個西市都會被無情的大火吞噬,這兒住著多少無辜百姓,他們又做錯了什麽要遭此橫禍!”


  李秉握著長弓的手青筋畢露,看得出來這位年輕的少將軍心裏是真有裝著百姓,他憐惜無辜性命,憤怒和痛恨皆是源於想守護滿城百姓。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不就是如此,位居高位者隻在乎成敗,平頭老百姓的性命在他們眼裏猶如草芥,隻要是能達成他們想要的結果,死多少人傷多少人,都是微不足道的。”


  香穗語氣平靜,眼看著巡防營收拾殘局,折騰了一場此時已是五更天,她的目光被一處院子裏亮起的微弱燈火吸引,不一會兒那家便傳出了“叮鈴哐啷”的聲音,是鐵匠起來打鐵了。


  五更天,大多數人都還沉浸在夢鄉,不是迫於生計,誰會貪戀溫暖的被窩?

  李秉聽了香穗的話氣得轉身就想反駁她,可當他看到她的視線望過去,再回頭看她眼底的柔軟神情便知道她方才說的都是言不由衷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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