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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章 密網之下大禍臨頭

  那樁鬧得舉國沸沸揚揚的情殺案,對郭忠岐來說是他政績上的最大汙點,他也因此在無形中被斷送了晉升之路。


  沈逸洲最終被無罪釋放,郭忠岐這個親自上門抓人的郡守,鐵麵無私不畏權貴的美名也就變成了辦案不力的昏庸罵名。


  朝廷擢升官員時郭忠岐便被排除在外,他自然就對沈逸洲深惡痛絕。


  香穗看著郭忠岐憤怒的目光,怔了怔,稍加思索便迅速反應過來。


  該死的沈逸洲,這回真是要被他害慘了!


  公堂之外圍觀者眾多,瞧著熱鬧各有各的說法,香穗回頭環視,竟驟然生出舉目四望皆茫然的悲愴。


  忽然不知道哪來飛出來一隻突兀的白鴿,撲騰著扇動了幾下翅膀淩空飛去,隱約還能看見鴿子腿上綁著小竹筒,可見那是一隻信鴿。


  看來不管是何方神聖,都不會錯過今日這場大戲。


  香穗穩住了心神細細思索,近期發生的事情表麵上看都毫無關聯,然則從她脫籍離莊起便一直置身於波詭雲湧中。


  珍寶閣,白家總管,威北侯府……


  香穗抑製不住冷汗淋漓,郭忠岐卻不容她冒犯官威,當即下令道:“此女目無王法,重責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慢著!”不等衙役的手挨著她,香穗便厲聲疾色地申辯道:“大晉律法嚴明,咆哮公堂阻礙執法,視情節輕重則打十到二十大板。”


  “大人上來就要打我三十大板,莫非是你我之間有私怨,而你罔顧綱紀公報私仇!”


  “你你你!”郭忠岐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直在案桌後走來走去,末了怒甩衣袖眯起了眼睛。


  “你個刁奴生得好一張利嘴,怪不得能哄得沈逸洲暈頭轉向,可那個紈絝子弟吃你這一套本郡不吃!”


  “大晉律法是庇護良民的,如你這般出身卑賤的刁奴,不配與本郡守談律法!”


  “來啊,上拶刑!本郡守還就不打你板子了,今日叫你嚐嚐十指痛歸心的滋味!”


  衙役依令拿來了血跡斑斑的刑具,比拇指粗的厚竹片被穿在一起連成排,被夾住的手指在強力擠壓下,輕則指骨斷裂重則落下終身殘疾。


  香稚瞥見拶具上的血跡,驚得發了瘋似的掙脫衙役的禁錮朝香穗撲過來,痛徹心扉地呐喊著:“別打我妹妹,別打我妹妹!”


  “我是威北侯府的繡娘,我隻會繡花平時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繡房所有人都可以給我作證。”


  “我沒有外出沒有殺人,青天大老爺明鑒哪!你們別打我妹妹別打我妹妹!”


  香稚哭得淒厲,姐妹倆推開衙役抱頭痛哭,見者無不受其感染心酸落淚。


  香穗將她二姐牢牢抱在懷裏,一副刀斧加身也不肯撒開的架勢。


  她流著眼淚氣勢洶洶的瞪著郭忠岐的眼睛,喝道:“昏官暴吏!當今天子廣施仁政,禁止地方官員濫用酷刑,郭郡守說我目無王法,我看真正目無王法的人是你郭忠岐!”


  “今日我便豁出這條命去,除非你將我打死在這公堂之上,否則我便是爬釘床也要上告天聽!”


  “隻要我田香穗留下一口氣,餘生便隻做一件事-告禦狀!我要告到你為今日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襄北城郡守郭忠岐斷案不明,濫用酷刑,屈打成招,民女冤枉民女冤枉啊!”


  原本哭得茫然無措的香稚與香秸被這番激昂陳情所帶動,也跟著齊齊喊冤。


  百姓們見此狀紛紛議論,而其中有不少近日來找香穗問過診的婦人也都站出來說情。


  “郡守大人明察,田大夫斷然不會是壞人的。”


  “是啊是啊,我們都受過田大夫的恩惠,她的為人真真是極好的,求大人別用刑啦她一個嬌嬌女兒家哪受得住!”


  “郡守大人是不是搞錯啦?田大夫妙手仁心,她姐姐看起來又如此柔弱,怎麽會是殺人嫌犯呢?”


  “哼,無知婦人,焉知人不可貌相?倘若普天之下的嫌犯都將‘罪大惡極’四個字刻在腦門上,官府倒省事了!”


  那婦人被郭忠岐冷麵暴喝嚇得縮著脖子往後退,雖有心相助卻畏懼強權,連同其他人一道隻能悻悻然住了口。


  郭忠岐打從一開始便對她們姐妹抱有偏見,香穗經過方才的喘息徹底冷靜下來,這才後知後覺中了對方的詭計,她開始有理有據地反擊。


  “郡守大人,本案至今你都未曾說出白家管事死於何時因何而死,便是我們姐妹想自證,清白都無從辯駁,不知你又是何用意?”


  郭忠岐萬萬沒有想到,堂下看起來尚未及竿的小女子在此般境地下,竟還能如此冷靜沉著地發問。


  眾目睽睽之下百姓們又都伸長了脖子,他便不好避而不答。


  郭忠岐重重清了嗓子,“咳咳,既然你這麽想知道,便是告訴你又有何妨。”


  “死者白盡榮,五十有五,於昨夜子時三刻中毒,七孔流血暴斃身亡,地點是位於玄武大街的外宅。”


  “堂下犯婦小桃紅便是白盡榮剛從怡春樓買的小妾,這是小桃紅已經簽字畫押的供詞,你又不是目不識丁,盡可拿去看。”


  郭忠岐滿眼鄙夷,他打量著以田家姐妹的身份,鐵定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


  又豈料程娘子斷文識字,田家姐妹自幼受教,吟詩作賦不敢說,區區一張供詞根本不在話下。


  香穗默然接過,細細查看不敢有一處錯漏,待她閱過便傳給了香稚。


  香稚越看越眼睛瞪得越大渾身顫抖,“汙蔑,這是汙蔑!我根本不認識什麽小桃紅,怎麽可能指使她下毒害人呢?”


  “不認識?你那相好可不是這麽說。”郭其忠冷笑著拍了拍手。


  兩名衙役架著名昏迷不醒遍體鱗傷的犯人走了進來,哐當一聲粗暴的將她仍在堂下。


  田香稚肝膽俱裂,慌得三步並作兩步走腿腳卻又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幾步路的距離卻接連栽了好幾個跟頭。


  “九郎!九郎你怎麽了?”


  那犯人不是別個,赫然正是顧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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