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 香秋的心意
往常黃娘子對田香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沒少作賤,可不正是因為她的態度,其他人才都見風使舵麽!
黃娘子還說,便是田香秋的妹子真進了嘉應院也不怕,二公子喜新厭舊是出了名的,一個農莊裏沒受過教養的粗鄙丫頭,三天新鮮勁兒一過就得被扔出府去!
便是她運氣好肚裏有貨,生下來也會被帶到主母跟前去,絕不要妄想母憑子貴。
怎地如今黃娘子自打嘴巴啦?
茯苓也是個幾分心計的,她對嘉應院的事兒一向也是最關心,畢竟連翹沒出事前,她倆都是削尖了腦袋想到二公子身邊去伺候。
碧璽天官蝠佩是沈逸洲的貼身之物並不輕易示人,茯苓沒見過自然不知其中分量,然而她並不貿然出頭,而是捅了捅新來的小丫鬟,在她耳畔煽風點火地嘀咕了幾句。
綠茵氣鼓鼓地往前一步站出來攔著質問:“黃娘子這是做什麽?都道您是賞罰最分明的,怎地今個含糊不清?她們姐妹聯手把我打成這樣,難道不用給個說法?”
“給什麽勞什子說法?小蹄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老娘的管教都敢不服?再不快滾出去,仔細老娘扒了你的皮!”
黃娘子管教新人手段強硬,她黑著臉嗬斥,綠茵立馬縮著脖子往後退。
香穗卻不願她四姐姐擋著“仗勢欺人”的罪名,是以站出來說道:“我方才在外頭聽了一耳朵,這場爭執的起因,是你要我四姐姐替你去送衣裳,我四姐姐不肯才引起的,是也不是?”
“那,那……”
“那什麽那,你就說是也不是!”綠茵被問得眼神閃爍,香穗幹脆板起臉來加重了語氣。
茯苓見綠茵招架不住,忙幫腔幾句,“這同在一個府裏頭伺候著,大家就跟姐妹一樣,平時你幫幫我,我幫幫你都是常有的事兒,隻她田香秋眼高於頂,任憑誰都請不動……”
“啪!”
茯苓的話還沒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打在她嘴巴上,左半邊臉頰五個鮮紅的手印,襯托著她瞪得跟銅鈴一般大的眼睛,滿是不敢置信。
“你,你!”
眾人屏住了呼吸,連黃娘子都被香穗的彪悍給嚇住了,這一巴掌她可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我怎麽樣?茯苓是吧?照理說你是在府裏頭伺候的該比我懂規矩才是,怎地最要緊的一條,不準私下裏非議主子你卻忘得幹淨?”
香穗雙手背在身後,別看她年紀輕,沉著臉眯起了眼睛嘴角還噙著十足譏諷的冷笑,氣勢頓時壓得眾人喘不過來氣。
“方才你口口聲聲攀扯的全是二公子房裏的秘事,還有前頭那樁舊時,便是我這個外人都知道,主母明令禁止府中任何人再提及。”
“這一巴掌權當是我教你的,記住了,禍從口出,你自個活膩了也別連累南三所其他人跟著你受罪!”
最後這句,香穗別有深意的將視線轉向了黃娘子。
黃娘子後脊椎發涼,不待茯苓再爭辯,上去就是劈頭蓋臉一陣狂甩耳光,還邊打邊罵,“規矩呢?我讓你張嘴就噴糞!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什麽鬼話都敢說出嘴,你不想活就自個死去,別連累我們大家夥!賤皮子,看來是老娘平時都對你們太好了,一個個想翻天是不是?”
母夜叉發威,滿屋子人作驚鳥狀四散,香穗便趁機拖了她四姐姐跑了出來。
姐妹倆跑到了南三所旁的小花園假山旁,這才停了下來,相視一眼,皆是忍不住哈仰天大笑。
“解氣!實在太解氣了!”香秋出了口惡氣隻覺得胸中暢快無比。
此時她臉上也有了不一樣的神采,從前總覺得家裏姐妹排擠她,今天看妹妹為自己出頭,香秋的心滾燙滾燙的。
香穗也是亮著眼睛笑意盈盈,又說出了一個好消息,“還有件事兒四姐姐聽了肯定更高興!”
“什麽事兒,快說快說。”
“四姐姐,我想到辦法撮合你和雙瑞小哥了。”
“真的?”
香秋一聽這話立馬兩眼放光,激動得都快要蹦起來,但畢竟是女兒家,下一刻卻還是羞臊地抬不起來頭了。
香穗也不逗她,直接明了地說道:“離開黑石莊以後,我和三姐姐就在五裏鄢暫時安了家,那地方雖然龍蛇混雜,卻很好打聽消息,四姐姐還記得蕙蘭姑姑嗎?”
“是當年在奴役所負責教習分奉茶布菜規矩的劉慧蘭,蕙蘭姑姑嗎?”香秋激動得一把抓住香穗的手。
香穗便順勢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算是安撫,繼而點頭說道:“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四姐姐既然喜歡雙瑞小哥,那咱們了解了解他入府以前的家世過往,說不定能與他更親近。”
“所以我多番打聽,最後找到了這位姑姑,她與我說,雙瑞小哥是被人伢子賣進奴役所的,他還有個妹妹叫雙玉,與你年紀一般大。”
“這個雙玉生得秀麗可人,剛進奴役所便被達官貴人買走了,他們兄妹就這樣被拆散了天各一方。這些年雙瑞小哥也一直四處托人在找他妹妹。”
香秋聽得又心疼又難過,老半天說不上來話。
“四姐姐,你說咱們要是能找到雙玉,讓他們兄妹骨肉團圓,那雙瑞小哥會不會對你另眼相待?”
“可是……”香秋先是亮了亮眼睛,繼而歎氣,“哪兒那麽容易,天下這麽大呢,我又在這府裏根本出不去。”
“我可以幫你呀!”
“不!”話音剛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遭到香秋的強烈反對,“你幫我打聽到這個消息就可以了,我不能什麽都靠你,他的事兒,我想盡一份力。”
“四姐姐若是有這份心,便不能被困在府裏。”香穗笑意盈盈,其實此言正和她意。
香秋聽了她的話卻陷入了沉思,從前她隻知道拚盡全力往他身邊擠,卻沒想到在他最需要的地方去幫助他。
愛一個人,自然是憂他所憂,急他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