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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再臨現場

  每次和戴笠說話,總好像在執行一個極度危險的任務。


  稍有不慎,就會讓自己陷入到萬劫不複的境地。


  還好,這一次總算又勉強過關了。


  可是下一次呢?


  自己會不會犯錯誤?


  丁遠森不知道。


  在這樣的時代裏,誰也不知道明天究竟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他隻記得,在自己準備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戴笠忽然說了一句:

  “陶承西就這麽畏罪自殺了?好了,你出去吧。”


  陶承西就這麽畏罪自殺了?

  看得出,戴笠對陶承西的死也是心存疑慮的。


  丁遠森也覺得這事有古怪。


  陶承西雖然交代出了自己的罪行,但他有康華貴這個靠山,未必沒有轉機。


  但他偏偏就自殺了,還是選擇的上吊。


  一個斷了一條腿的人,選擇了最困難的一種死法。


  還有那張凳子的倒向?


  丁遠森始終都是心存疑慮的。


  不行,得再去趟陶承西的住處。


  也許有什麽自己遺漏的東西也說不定?


  ……


  陶承西的家裏陰森森的,大概是因為死了人的原因吧?

  丁遠森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麽特別有價值的線索。


  大概,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目光不斷的在屋子裏掃視著。


  然後,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碗櫥上。


  碗櫥第二層的幾隻碗,都微微的向後傾斜。


  底部不平。


  丁遠森立刻站了起來在,走到了碗櫥前。


  他把碗一隻隻的拿走,一看,下麵的木板稍稍翹起來了一些。


  他用力一掀,便掀了起來。


  有人打開過這裏?放的時候大概匆忙了一些,導致這塊板沒有放平。


  這塊板下可以藏什麽東西?

  紙張類的。


  誰家的碗櫥底部,會加一塊活動的木板?


  除非想在這裏麵隱藏什麽秘密!

  假如陶承西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殺死的?

  丁遠森做了這樣的假設。


  如果我是那個凶手?

  丁遠森開始把自己設想成了那個凶手。


  這裏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陶承西和“我”認識。


  我走了進來,和陶承西說了一會話。


  然後我走到碗櫥前,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某些紙質的文件、口供、照片?

  都有可能。


  那可能是我的某些秘密。


  現在我得到了,然後我擔心陶承西會泄露我的秘密?


  我走到了他的床邊,陶承西一隻腿斷了,當時一定坐在床上。


  然後我該怎麽殺陶承西?


  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陶承西?


  肯定不能用刀之類的工具。


  掐死他?

  脖子上會留下破綻的。


  枕頭!


  對,我用枕頭悶死陶承西!

  陶承西雖然一條腿斷了,但卻依舊還能掙紮。


  那麽,我的力量一定是超過陶承西的,不然沒辦法殺死他!

  對!

  因為在陶承西被殺死後,我還要偽造自殺現場,一個人……凶手一定是一個人,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0

  我需要一個人把陶承西的屍體搬起來,套進繩套裏。


  這都需要用很強大的力氣來支撐。


  現在,“我”的大致形象已經有了:


  熟人、力氣很大、而且做事縝密。


  但不管多精密的作案現場,總會留下一些痕跡。


  丁遠森在向自己朋友那個心理醫生請教的時候,他曾經告訴過自己:


  “凡兩個物體接觸,必會產生轉移現象,即犯罪現場調查中,凶犯必會帶走一些東西,亦會留下一些東西。簡而言之,凡走過,必留痕跡!”


  這就是後來刑偵人員奉為經典的“羅卡定律”!

  “我”留下的痕跡就是,凳子傾倒的方向,以及沒有合攏的那塊木板!


  如果凳子傾倒方向可能是偶然的,那麽結合到碗櫥裏的那塊活動木板,丁遠森基本可以斷定:

  陶承西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的!


  那麽,凶手暫時可以確定是這個形象了,陶承西呢?

  丁遠森迅速又轉換了自己的身份:


  現在,自己就是陶承西。


  “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人會殺死自己。


  我把保存的秘密告訴了凶手,我會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手?


  假如有,我會把東西藏在哪裏?

  碗櫥底部藏的很隱秘。


  那麽我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法來藏另外一個秘密?

  假如有這個秘密的話。


  按照慣性思維,我會同樣采取藏在碗櫥底部的辦法。


  丁遠森翻遍了整個碗櫥,再沒有其它的發現了。


  是自己想多了吧,秘密已經被凶手帶走了。


  可是……


  丁遠森看向了掛在碗櫥邊上的那個筷筒上。


  裏麵放著幾雙筷子。


  丁遠森拿下筷筒,倒出了裏麵的筷子。


  然後,他看向了筷筒底部。


  他忽然用力砸碎了筷筒。


  丁遠森笑了。


  筷筒的底部,同樣多加了一層。


  裏麵,藏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他小心的打開了紙。


  居然是一張當票。


  是“通盛當鋪”的當票,典當的是一塊表。


  又是表。


  丁遠森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天,徐滿昌就是死在了贖回手表路上的。


  典當期是一年。


  丁遠森看了一眼典當金額,不低。


  陶承西這樣的人,是不會,也沒錢去買這麽一塊價格昂貴的好表的。


  一定是從哪裏弄來的。


  換成是自己,典當了就沒準備拿回來。


  可他卻典當了一年,擺明了是要拿回來或者延長當期的。


  為什麽?

  手表能夠有什麽證據?

  丁遠森收好了當票,收拾了一下現場,把砸碎的筷筒和筷子一起帶了出去……


  ……


  康華貴推開門走了進來。


  那天殺死了陶承西,會不會留下什麽證據?

  康華貴總有一些不定心。


  他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很隱蔽了,幾乎沒有破綻。


  可他忽然想起,自己走的時候應該把碗櫥裏的那塊木板帶走的。


  萬一被人發現會不會有人猜測到什麽?

  康華貴必須要再回來彌補一下。


  他抽出了那塊木板,正想離開,目光落到了碗櫥一邊。


  不對,這裏之前是有一個筷筒的。


  現在筷筒呢?

  難道來辦案的,拿走了筷筒?


  筷筒裏隱藏了什麽秘密?

  陶承西還給自己留了後手?

  陶承西死後,是力行社的人第一個趕到現場,仔細檢查了一下,才讓巡捕房接手的。


  也沒聽說力行社的那些人帶回筷筒啊?


  不對,不對,一定有什麽事自己疏忽的。


  那個筷筒也許會要了自己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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