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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雷霆之怒

  丁遠森並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會給上海帶來什麽樣的變化。


  《申報》放出了鐵一般的證據,工部局勾結青幫分子,蓄意破壞愛國遊行。


  這在上海乃至全國範圍內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上海各地方社團,開明紳士,都向工部局提出了嚴正抗議,要求立刻懲辦凶手,無條件釋放被捕學生,釋放救國會尤夢奎,允許救國會公開行動。


  工部局麵臨了嚴重的壓力。


  隨後,上海市民代表團鄭重向工部局方麵提出,如果正義的要求無法得到滿足,將會號召全上海展開罷工行動。


  這是租界當局最不願意看到的。


  光是糞工的罷工,在二十多年前的那次罷工中就已經讓他們受不了了。公共租界垃圾遍地,馬桶到處都是,簡直變成了一個臭氣熏天的大垃圾場。


  再來一次?

  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工部局總董會,要求立刻解決這一緊急狀況,將影響力將至最低,絕不允許罷工的場麵再度出現。


  工部局緊急和市民代表團進行了多輪談判。


  在這幾次談判中,工部局還是做出了一定讓步的。


  他們答應立刻釋放被捕學生,不必再簽署什麽保證書。


  5月25日,救國會籌委會外聯部部長尤夢奎被秘密釋放。


  之所以是秘密釋放,那是因為工部局是不會承認自己抓錯人的。


  然後,在確保救國會願意遵守租界法律,不會破壞租界安全的前提下,工部局允許救國會在租界內公開行動。


  當然,租界當局方麵,依舊拒絕承認和幫派分子有任何的勾結,遊行隊伍的被衝散隻是一起“偶然”事件。


  對方讓步了,中方也必須做出適當的讓步。


  代表團答應不再繼續追究“福州路慘案”,上海各大報刊代表,也答應不再繼續刊登對租界當局不利的證據。


  談判,不光是咄咄逼人,還必須要做出讓步。


  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已經是中國人在公共租界一次輝煌的勝利了。


  1940年5月31日,由宋女士、沈鈞儒、章乃器等人發起組織的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在上海宣告成立!

  全國抗日救亡運動進入到了一個新的**!


  而間接成功促成這一幕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丁遠森!

  這個魔術師,他又靠他的特殊辦法,“偷”來了一場勝利!

  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沒幾天,有人在黃浦江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經過辨認,那是蛇眼老八的屍體。


  這個倒黴的笨蛋,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死的。


  翁光輝根本沒有問那天丁遠森帶領的中隊做了一些什麽。


  無非就是協助巡捕房的而已,抓了多少人,抓沒抓人,和力行社一點關係也都沒有。


  更何況,他現在也處在了一個麻煩之中。


  戴笠又來上海了。


  而且,他這次直接召見了翁光輝和康華貴。


  戴笠沒有任何的寒暄,開門見山:


  “陶承西案子是怎麽回事?”


  翁光輝趕緊向他做了匯報。


  他心裏已經有了隱隱的不安。


  詳細的匯報都已經送到南京了,戴笠為什麽還要問?


  而且是從南京直接來上海當麵問的?

  “就那麽簡單嗎?”戴笠看似隨口的問道。


  “是的,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的。”翁光輝還沒有開口,康華貴已經說道:“陶承西膽大包天,殺害同僚,死有餘辜。”


  “利益啊。”


  戴笠卻忽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了這兩個字:“有的人明明就是死對頭,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可是一旦牽連到了共同的利益,他們又會坐到同一條船上了。”


  翁光輝和康華貴一句話都不敢說。


  “陶承西是死了,但被他殺死的兩個人,死因一點疑點都沒有?”戴笠淡淡說道:“你們都是老資格了,見過了多少的案子?你們聽說過有人自殺,先對自己心口一槍,然後再對腦袋一槍的嗎?這人得有多大的勇氣,我自問我做不到。


  當時,我看到你們的結案報告,就心存疑慮,可是一個區長,一個書記,都在上麵簽署了自己的名字,我這個當處長的,也不好過分幹涉下麵的事情,你們抓住的就是這一點,不就是個戴笠嘛,他在南京,能夠知道上海什麽事啊?”


  翁光輝和康華貴的汗水流了出來,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職部不敢!”


  “你們敢,你們還有什麽不敢的?”即便動怒,戴笠的聲音依舊不大,但卻聽了讓人不寒而栗:


  “你,康華貴,身為上海區的書記,包庇手下,無法無天。你早就猜到兩個特務的死,和陶承西有關,但你就是不說,對不對?”


  康華貴站得筆直,一句話也不敢說。


  “還有你,翁光輝!”戴笠冷冷說道:“你也一樣知道有問題,但你當時在競選高級幹事,擔心上海出事會影響了你的前途,所以一樣隱瞞不報。


  你高級幹事沒有被選上,心存不滿,康華貴呢,又處處和你對著幹,你想起了陶承西的這個案子,所以故意暗示你的手下,幫你破案。


  這個案子有什麽難破的,案子一破,陶承西肯定會浮出水麵,你就借著這次大做文章,你頂多是個處分,可是康華貴可能就因為受到牽連,會滾出上海的,對不對?”


  戴笠說到這裏,拿出了一份口供:

  “這是你上報的所謂陶承西的口供,翁光輝,你寫得一手好文章啊,這份口供,是陶承西的原本口供,還是被你修改過的?為什麽有的地方是大老粗說的話,有的地方卻是文縐縐的?這陶承西在交代的時一會是粗人,一會是讀書人?”


  完了。


  沒錯,這份口供的確沒翁光輝修改過,裏麵添加了大量對康華貴不利的證據,但是他疏忽了陶承西說話口吻這一點。


  不過,萬幸的是,戴笠並沒有直接揭穿:“一個組織,本該上下一心,可現在卻是互相傾軋,我心實痛,你們自己說吧,該怎麽處置這件事?”


  “願聽戴處長處置。”翁光輝和康華貴同時說道。


  “免去翁光輝區長職位,念其過去功勞,戴罪立功,仍在其位代理區長。給康華貴記大過處分,我這麽處置你們滿意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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