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進高府
“哎喲喲,這個狐狸精掃把星,生生的把老爺給克死了啊。”
高府。
高樂田的喪事還在做,高錢氏哭天喊地,對著才出院的三姨太破口大罵,怎麽難聽怎麽來。
高樂田生前就有些懼內,再加上現在他死了,誰敢幫三姨太說一句話。
三姨太也低垂著頭,不為自己分辨。
高樂田一共有四房姨太太,四姨太被高錢氏生生逼死,二姨太呢?高樂田剛死,三姨太還在住院的時候,就被高錢氏給轟走了。
本來按照高錢氏的意思,三姨太也是要被轟出高家的,可是熊會對她說,高樂田生前對三姨太那麽寵愛,沒準有什麽不知道的財產掌握在三姨太的手裏。
還有老爺在銀行裏的賬號密碼,沒人曉得,許就落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不如幹脆暫時留住,威逼利誘,她一個女人家,絕對熬不過去的。
高錢氏一聽,是這個理。
所以三姨太一回來,高錢氏先是一通大罵,然後連著念“阿彌陀佛”:“我是個吃齋念佛的,真正的心軟,要換成我年輕時候的脾氣……”
“太太息怒。”
熊會知道到自己出馬的時候了,對著三姨太一聲歎息:“三太太,老爺到底是和你一起出去時候出事的,這個責任你是無論如何跑不掉的。別說把你趕出去,就算把你打死了,官家那裏我們也有理。可誰讓大太太心善呢?你就暫且在這住著吧。”
三姨太沒接口,臉上也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熊會一看,幹脆也別遮著瞞著什麽了:“三太太,這老爺去了,咱們高家的日子還得過下去啊。老爺在外國銀行裏存了不少的錢,想來全都告訴你了吧?”
三姨太終於開口了,隻有三個字:
“不知道。”
熊會麵色略變:“三太太,你仔細聽我說,這高家一大口子人得吃飯,老爺不在,合當大太太管家,兩位公子繼承家業,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交出來,省得我們一張片子,把你送到巡捕房去,到時候,麵色上需不好看。”
三姨太依舊是那三個字:
“不知道。”
“啪!”
熊會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高樂田在的時候,他自然沒有這麽大的膽量,現在他可無所顧慮了。
“你個婊……”熊會終究還是沒罵全:“不要給你臉你不要臉,現在誰還能幫你撐腰?”
三姨太甚至連臉都沒有去捂:“不知道。”
熊會氣急敗壞。
高錢氏潑婦一般衝了上來,一隻手抓住三姨太的頭發,一隻手連扇兩個巴掌。
三姨太也不躲避,也不掙紮。等到高錢氏打好了,她忽然反手也是一個巴掌扇了回去。
清清爽爽,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高錢氏的臉上。
高錢氏哪裏想到她會反抗,被一個巴掌扇到臉上,先是蒙了一下,接著如喪考妣,退後兩步,生怕對方再打,然後嚎啕大哭:
“反了,反了,這個小賤貨要造反了!哎喲喲,老爺屍骨未寒,這個小表子就打大夫人了啊。”
熊會做夢也想不到三姨太居然那麽大膽,暴跳如雷:
“來人,給我打,往死裏打!打死了算我的!”
“誰整天喊打喊殺的啊?”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還沒等反應過來,看門的一個保鏢小頭目被人一腳踹了進來。
隨即,兩個人走了進來。
一看領頭的那個年輕人,三姨太的眼睛亮了一下。
丁遠森。
那個會變魔術的小丁!
高府大門口一共有四個保鏢,人呢?怎麽就讓別人這麽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快,給巡捕房電話。”熊會反應得快。
保鏢頭目站了起來,來到熊會身邊慌裏慌張說道:“他們來了不少人,都帶了家夥,弟兄們全被他們控製住了。”
熊會接待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拱手:“來的是哪路好漢?”
“什麽好漢不好漢的。”趙勝冷笑一聲:“力行社的,這位是我們丁隊長。”
一聽是力行社的,熊會麵色又變:“丁隊長,久仰久仰。不知道找到高府來何事?這公共租界的事,力行社似乎還管不到吧?”
丁遠森看了看三姨太,又看了看熊會:“公共租界有公共租界的司法,國民政府有國民政府的法律,力行社在公共租界自然沒有執法權,可上海市政府已經照會了工部局,請其協助我們一起督查高樂田通敵案。”
果然為了這事而來的。
力行社這是想要趕盡殺絕啊。
“督查?怎麽個督查法?”熊會也不慌張:“把我們都帶回去?輪不到你們抓人。這得巡捕房出麵,確定我們有問題,辦理完了交接手續才能把人交給你們。”
他對工部局的司法和手續爛熟於心,知道力行社公開抓人,等於是侵犯到了公共租界的司法權。
“熊管家對這些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啊。”
趙勝端來一把椅子,丁遠森坐下來不慌不忙說道:“我也沒說要抓人,隻是代表上海市政府來問一些事情,你麽到底是中國人,配合一下我們調查也是你們分內的事吧?”
熊會揮揮手,讓下人們全部離開,也拿來椅子坐下說道:“丁隊長要我們怎麽配合?”
“高樂田通敵,我清楚,你也清楚。”丁遠森笑了笑說道:“上峰的意思,違逆家屬,一律查辦,可我想,高樂田是高樂田,他家裏是家裏人,不要搞連坐了吧?所以兄弟拚著被上司責罵,也要親自前來,想來熊管家是個懂事理的人。
這事要鬧大了呢,我們也不好收場,可高家更加處境尷尬。你想,明天各大報紙上都刊登出高樂田的那些醜事,上海灘必然一片嘩然。那些熱血學生再被別有用心的人一鼓動,天天遊行,要求徹查高家,你說高樂田都死了,你們還能怎麽辦?”
這些話說到熊會心坎裏去了。
輿論的壓力可真的吃不消,弄到後來,高家的人恐怕連大門都出不去。
“我們老爺究竟有沒有通敵,我不知道。”熊會不動聲色:“但是丁隊長既然來了,我們總也要表示表示。這樣吧,大洋五百,算是弟兄們的茶水錢。”
他隻當對方是來打秋風的。
丁遠森笑了笑:“五百大洋少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