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對不起，寧鹿
顧勉坐在車裏，車窗降下來一半，他掏出打火機，低頭去湊著火將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之後，吐出一圈白色的霧。
賓利開著遠光燈，將前麵一條安靜的柏油公路照得淒淒慘慘。
公路兩邊地白楊樹又高又大，黑影斑駁陸離地交織在半空中，將光明遮住了一大半。
“勉哥，搞定了。”
烈言穿著一身黑色的長風衣，在天將明不明，將亮不亮的昏暗光線裏朝他走過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他風衣幾還裹著知道小小的嬰兒。
上了車，烈言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給顧勉。
顧勉接過來，逗弄了幾下，“眼睛長得很像寧鹿，鼻子跟嘴巴倒是像秦景肆，人都處理好了嗎？”
“已經處理好了，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女人而已。”
烈言發動車子，趁著太陽還沒有完全掙紮出地平線，向著不知名地方向跑去。
賓利跑出好遠，公路盡頭躺著一個已經沒有氣息的女人，身上穿著淺褐色的傭人服裝，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身下流出大片大片的血跡，將黑色地柏油公路染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厄運總是來得這樣猝不及防。
雲蘿莊園裏
秦景肆說到做到，很快讓汪琪給程錦心安排了一輛車，程錦心哭著喊著不肯走，夏之恒笑了笑，“錦心，走吧！我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太多了，但我唯獨不想對不起你。”
“夏之恒，你要拋下我嗎？你敢拋下我，我就跟你沒完！”
程錦心痛哭著，拚命掙紮，“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夏之恒艱難地在嘴角扯出一個笑，“走吧！你還有天天，以後我不能陪著你們了，你們都要好好的。”
程錦心聲嘶力竭，但是夏之恒卻看像寧鹿，她失血過多，又在冰冷的泳池裏泡了片刻。
此時此刻，高燒已經起來了，燒得她一張臉通紅通紅的，秦景肆看著揪心極了。
“寧鹿，你長得真的很像我，性格又隨你媽媽！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應該是我女兒，我這輩子貪圖榮華，膽小怕事，要是這個世界上我對不起誰，那就隻有你了，鹿鹿，爸爸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從來沒有照顧過你，還把所有錯都退到了你身上，是我的錯，我錯了一步，就步步都錯。我很喜歡寧寧那個孩子，能在死之前，看一眼寧寧，聽你喊我一聲爸，哪怕不是心甘情願的，我也滿足了。”
夏之恒輕輕地歎息著，“還不知道到了下麵，你媽媽會怎麽看待我！不過也好，等見到她，我親自跟她說一句抱歉。”
寧鹿愣愣地沒有反應過來，隻聽耳邊砰地一聲，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了她的臉上，接著是程錦心在撕心裂肺地喊，“不！”
她搖搖欲墜，下一秒，整個人救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她的眼前一片血紅，張了張嘴，卻艱難地發不出任何聲音，很快就昏了過去，昏迷之前，耳邊充斥著哭喊與怒罵。
秦景肆緊緊地抱住她，眼睛裏沒有任何起伏地看著麵前這一切。
“交給警察吧，買凶殺人，綁架傷人，我沒有權利管這些，直接讓警署局過來處理，還有，寧寧被帶走了，譚深，你去把孩子找回來。”
寧鹿醒來的時候，入眼一片熟悉的素白。
她仰麵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夏之恒死了，他臨死之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她不知所措地睜著眼睛，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發瘋地從病床上跳下來，兩隻腳剛剛落地，秦景肆就推開病房的門進來，“秦景肆！”
寧鹿撲過去，特別著急地問：“寧寧呢！找到寧寧沒有？”
秦景肆抱著她，把她抱到病床上，“乖，別著急，譚深已經帶人去找了。”
“沈星洲沒有接到什麽消息嗎？寧寧被夏家的一個傭人阿姨抱走了，我囑咐過她，可以將寧寧送到醫院，交到沈星洲手裏，如果她沒有來，很有可能是出事了！怎麽辦！寧寧到底被帶到哪裏去了？”
“寶貝，你冷靜一下。”
秦景肆柔聲安撫，“不會有事的，聽話，可能是路上耽誤了，你別胡思亂想，你先睡一覺，說不定等睡醒了，寧寧救回來了，乖。”
“我睡不著，我女兒不見了，你讓我怎麽睡得著。”
寧鹿推開他，“不行，我得去找她。”
這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秦景肆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去接電話，看了一眼屏幕，是譚深。
他小聲道：“是譚深，應該是有寧寧的消息了。”
電話一接通，譚深的聲音就急匆匆地傳進來，“喂，老大！出事了，我們剛剛發現了夏家傭人的屍體，在莊園不遠處的公路上，初步判斷是謀殺，幾乎一槍斃命，寧寧不見了，可能是被人帶走了。”
“什麽！”
秦景肆握緊拳頭，“你們在外麵哪裏，我現在就過去。”
傭人阿姨的屍體已經被我送到法醫室，寧鹿跟秦景肆坐在走廊裏，她還發著燒，臉紅紅紅的，秦景肆解開自己的風衣將她裹進懷裏，“沒事，風取出子彈，我們順著子彈的型號就能找到動手的人，寧寧沒事的，她還這麽小，沒有人回來了傷害她的。”
寧鹿雙眼空洞，喃喃自語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從她還沒有出生，我就不是一個好媽媽，現在才出生不到半個月，人就不見了，我還隻能在這裏坐著，什麽辦法都沒有。”
“會有辦法的，別害怕！我們一定會把寧寧找回來的。”
秦景肆親吻著她的額頭，擔憂地說：“寶貝，你在發燒！我先送你回醫院好不好？我答應你，你睡一覺，等你睡醒了，寧寧就回來了。”
“我不睡，我睡不著，我要在這裏等著。”
寧鹿一把推開他，自己縮到牆角，她像一隻瀕臨死亡的小獸，絕望而痛苦。
眼淚一滴滴地從布滿紅血絲的眼眶裏掉下來，打濕了她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