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你怕是沒看過聊齋
“不礙事,你拿一些上來,我喝得不多。”
??拗不過寧鹿,陳嬸很快拿了幾瓶果酒上來,她握著一罐冰涼的梅子酒,盯著上麵的酒精度數笑,“原麥芽汁百分之五?好吧,湊合喝吧!”
??說著,她就坐下來。
??兩條修長的腿從欄杆縫隙裏垂下來,砰地一下拉開易拉罐的拉罐,仰頭往自己嘴裏灌。
??夜風將她的發絲吹得四處淩亂,襯得眉眼有幾分豔麗,紅唇上沾了酒漬楚楚動人,一瓶酒後,她的雙眼慢慢濕潤。
??她舉起自己一隻手擋住眼睛,透過指縫看曦涼的月光,喃喃道:“秦景肆,我好像有點想你了。”
??雅苑旁邊一排湘妃竹,竹影婆娑裏,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隱匿其中。
??顧勉遙遙望著樓上那個對月買醉的人,幾分不悅慢慢爬上眉頭。
??他站了很久,寧鹿起初是隻沉默喝酒,喝到不知多少罐就開始放飛自我,可能是蘇州園林似的建築風格處處是景,寸寸皆情,她念的是一首婉約動人的詞。
??顧勉在竹下側耳聽著,她念罷,他不禁歎了一口氣。
??饒是那語氣再微不足道,在暗夜裏也會很清晰地落在寧鹿耳中。
??她聽力素來不錯,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掌控,“誰!”
??她一蹙眉,話音剛落,一個酒瓶就朝著竹林暗處飛了過去。
??幾秒鍾後,並沒有傳來酒瓶落地摔成碎片的響動,而是一陣竹影沙沙,緊接著,一個頎長的身影分花拂柳地走了出來,手裏正正當當地握著她丟過去的酒瓶。
??寧鹿一愣,身手不錯,能在這麽暗的視野裏接住她扔過去的東西,來人實在不可小覷。
??她眯了眯眼,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了那人的臉,“是你?”
??她抬了抬下巴,“先生,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雅苑的竹林裏喂蚊子是什麽愛好?”
??顧勉抬起頭,隔著一層樓,他清楚地看到二樓之上,寧鹿戲謔又冷漠的表情在月光下有多麽好看。
??“你也不是!我是讓你在雅苑養傷的,不是讓你來當酒鬼的。”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明明內心有股氣息在瘋狂叫囂,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不對勁,“寧小姐,這麽悲春傷秋,可不是你的風格!”
??“哦?”
??寧鹿雖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姓甚名誰,但她依舊直白地抓住了他話語裏的邏輯漏洞,“我的風格?聽上去你似乎很了解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妨說來聽聽,也讓我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風格。”
??顧勉不露聲色地搖頭,“寧小姐,我說過,關於我是誰,等你的傷養好了再說。”
??寧鹿挑眉,“那你大半夜跑過來幹什麽?不會是賞月吧!”
??顧勉麵不改色地道:“閑著無聊,走錯地方了!”
??寧鹿意味深長地彎起唇,“嗯,這裏的確很大。”
??顧勉幹脆在雅苑門前的長椅裏坐下,沉默了一會兒,沒忍住地道:“你剛才,是在想念什麽人嗎?”
??“跟你有關係嗎?”
??寧鹿拎著一瓶酒,“既然你這麽閑,不如告訴我,你把我抓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麽!總不見得真是為了給我養傷吧!恕我直言,華國的醫療技術不錯,至少比你這裏的家庭醫生好。”
??顧勉一條胳膊搭在白色長椅的椅背上,“但這裏很安靜,沒有人打擾不是嗎?”
??寧鹿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你半夜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不怕出什麽危險嗎?”
??她摸了摸下巴,“畢竟,雖然這是你的地盤,但我也並不覺得自己看上去像個好人。”
??顧勉笑了一下,他笑起來也是一副冷山冷水的模樣,“你一個女孩子家跟我一個大男人在一起,誰吃虧還不一定吧!”
??寧鹿冷哼,“那你是沒有看過《聊齋》吧!月黑風高的,我把你一口吞了都沒有人知道!”
??顧勉愣了愣,然後說:“寧鹿,你果然還是這麽有意思。”
??雅苑幾十米開外,桑雨穿著一條酒紅色的吊帶裙在寒風裏瑟瑟發抖,她是顧勉的秘書,從十六歲就在他身邊做事了,他一貫待人接物都是冷冷淡淡,頭一次,頭一次見到他對一個人這麽上心。
??桑雨抱著胳膊咬緊嘴唇,這個寧鹿,到底是什麽來頭!
??她見不到顧勉,隻好狼狽不堪地返回住處,半路突然撞到一個人,“哎呀!”
??那人匆匆忙忙,不顧看路,一下將她撞到在地上。
??桑雨穿著高跟鞋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上。
??“誰呀!”
??她不耐煩地說:“大半夜的,不長眼睛是嗎?”她抬起頭,“江源,怎麽是你!”
??江源是顧勉的手下,忠心耿耿,身手又好,在驚塵當中素來有“拳王”之稱。
??別看他是個練家子,其實人長得根本就跟“拳王”兩個字不沾邊,他白白淨淨,一臉秀氣,眼睛裏透著懵懂無知,仿佛是一個未經世事,沒出校門的大學生。
??這也是顧勉器重他的原因,幹淨純真,像一塊璞玉,不會生出背叛之心。
??“桑……桑雨姐姐。”
??江源視線觸及桑雨酒紅色吊帶裙下裸露的大片白皙肌膚,整個人立刻就變成一隻煮熟的蝦子,小蝦米躲躲閃閃,“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桑雨小心翼翼站起來,她的手心蹭破了一點油皮,“怎麽了,怎麽慌慌張張的?”
??江源低著頭囁嚅,“沒……沒事,是華國港城那邊傳來消息,已經有人在找寧鹿小姐的下落了,以對方的勢力,估計很快就查到我們頭上了。”
??“這個寧鹿,到底是什麽人?”
??桑雨故作柔弱,“哎呀,我的手出血了!江源,這裏離你住的地方近,你能……幫我上點藥嗎?”
??江源的臥室陳設簡單,一個牆上球筐是唯一的裝飾品,地板上零零散散地放著幾個健身器材,陽台上是一個搖搖晃晃的碩大沙袋。
??“疼嗎?”
??江源小心翼翼地替桑雨塗藥,他輕輕吹著她的手心,耳朵尖尖上燃著一抹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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