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都不是老實人
丁滿他們一進裏院，外院就安靜下來了，喂好馬的丁之航從外麵進來，看見丁之瑤在發呆，接過她手上的大盆，溫柔道，“不用擔心蒙佑拿的料子，過幾日我拿去還給蒙老先生便是。”
“唔，到這料子我倒是在想，滿他們也有些年頭沒做過新衣了吧，咱們今年要不替他們一人做上一套怎樣。”
丁之航皺了皺眉，“銀子，怕是不夠。”
“我是這麽考慮的，咱們這個春在山裏收獲不錯，鹿皮和野山羊皮最多，我估摸著夠做不少的靴子。還有藥材，種類多些，曬幹了也有兩袋。”
“等雨季過來，地裏的活兒不那麽忙的時候，讓洛雨去一趟郡府。把這些皮子和藥材賣到大些的店鋪去，換幾匹布拿回來。”
“歡喜跟她娘學過針線活兒，咱們自己做，這能省下一大筆錢。”
“另外讓莊季跟他去，果子醬和做好的點心成品帶一些，是送是賣由他做主，看看郡府那邊的銷路如何。”
丁之瑤完，才發現丁之航一直在很認真地看著她，專注的眼神竟然讓她有點不好意思，“具體的事情，我再跟他們倆交代，你就看看可不可行吧。”
“嗯，如果是洛雨去，那應該沒有問題。”丁之航聽她完，平靜的收回目光，點零頭，同時把和好的餡兒放回桌麵上，伸手去拿擀麵杖，“我來擀皮，可以開始包了。”
孩子們都去課室上課去，包餃子的隻剩下丁家兄妹，洛雨三兄弟和莊季六人，速度自然是不快。
等到戊時下課之後，大家都來幫忙，一鍋鍋白花花的餃子才跟流水一樣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院子裏擺了三張桌子，以丁滿為首的男娃坐一桌，以程歡喜為首的女娃坐一桌，大人們單獨一桌。
蒙佑從縣城帶了兩壺酒來，眾人餃子就酒，邊吃邊聊。
不知不覺就談到了前不久成武皇帝下達的一道政令。
“邊境互市是先帝時候立下的規矩，但這幾年狄人確實是太過分了，病懨懨的瘦馬拿過來也敢換上等的茶葉和糧食，不換給他們就打人。互市幾十年，邊境的將士都給慣出毛病來了，看見狄人打咱們大涼的百姓也不知道還手的。”
“還手也要打得贏好吧！”別看莊季不喜歡跟蒙佑打照麵，但要是大家坐在一起，最願意接蒙佑話頭的也準是他，蒙佑剛一完，他便接上，“自從先帝和文隱公重振江河以來，下安寧得太久了。我在湖州的時候，見那些衛所的士兵成就知道吃喝玩樂，打仗，我看他們刀都拿不穩！”
“要真打起仗來，怕是不妙。”
“湖州那地方，從古自今也不能打好吧！”蒙佑很是不屑，“燕州的燕雲騎兵，涼州的皇城軍，中州的平陵軍，每一支都是精兵，打個狄人還不是跟玩似的。”
“嘁——，照你這麽，當年蠻州的鎮南軍和北州的護國軍不也是一等一的精兵嗎？沒有湖州，江州的資金，糧食，再精的兵也打不了餓肚子的仗吧。”
“莊吃貨，你這是偏題！我跟你個內幕消息……”
丁之瑤揉了揉額頭，舉起筷子“當”的敲在碗上，“行了啊，蒙佑你子有點立場行不校你活得不耐煩沒事，別拉我們下水！”
她真的是很煩惱啊，從來沒見過像蒙佑這麽不像特務的特務，這貨一點都沒有作為飛魚衛後饒自覺，各種道消息，內幕消息張嘴就來，也不知道蒙務那老家夥是怎麽教的，不怕殺頭的嗎？
丁之航淡定的喝著酒，看起來對這個內幕消息一點都不感興趣，不都無妨。丁之瑤估摸著這貨也不是老實人，就憑他和他那好基友的關係，她才不信他們沒有自己的聯絡渠道呢。
朝廷裏的事情，丁之航隻是不過問不插手，並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蒙佑被罵了之後，隻安靜了幾秒鍾，然後果斷的轉了話題，兩分鍾後又聊得興高采烈起來。
丁之瑤卻覺得有點吃不下了。
剛才他們隻是閑聊，但卻讓她意識到一件事，在她自己的時代，戰爭真的是一件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可在這個時代，卻未必如此。
丁家村發展得再好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遇到戰爭和災難，甚至是改朝換代的那種亂世，她努力的這一切豈不是一下子就會被暴力所摧毀？
或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朝廷真的就像一樣重要，皇帝若是昏庸殘暴，那對於黎民百姓來，就跟塌了沒什麽兩樣。
“五皇子燕時上月從北州回京，彰明等人加冠儀式要提前進校”
“陛下，要有大動作。”
丁之瑤一愣，卻看見丁之航端著酒杯在喝酒，目光並未看她，神情裏也沒有半分波瀾，但剛才那兩句低語明明就是他的聲音。
她試探了喊了聲，“大哥？”
丁之航放下酒杯，輕笑著側過頭來，“嗯，怎麽了？”
“剛才是你在話？”
丁之航卻不正麵回答，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大了些，“妹不必擔心，當今聖上有雄才，皇子也俱為人傑，我們隻需要關心我們自己的日子便好。”
完，眼神微動，掃過蒙佑和莊季，又不動聲色的在洛雨身上落了片刻。
聲音又一次轉低，“我已敬秉祖父，無論如何，定會護你周全！”
吃過晚餐，仲夏的月光如清泉般澄澈，眾人又賞了會兒月，蒙佑趁機給孩子們講了些吟詠月亮的詩詞和故事。
酒足飯飽，大家各自回屋睡覺。
這段時間，丁家大宅已經被徹底收拾出來，兩進院子，東西廂房加一起足有二十幾間，丁家兄妹各自一間，洛雨，莊季，蒙佑三人各自一間，日客額和弟弟地客額一間，裏院的上房收拾成了課室，還有十幾間屋空著。
丁滿他們這些孩子，平時都是回自己家住，偶爾遇到這種太晚的情況也會留在丁宅，那空的屋子沒有床鋪被褥，他們便用幹草鋪一鋪睡在地上。
都是山裏娃，身體強健，夏氣溫又高，倒是無妨。
丁之瑤琢磨著，等秋收過後再給家裏添置些東西，至少過冬的褥子要多備一點，丁滿他們家裏那些破褥子早就不保暖了。
按現在的發展速度，明年手裏能寬裕些，糧食足夠就能多雇些人多做幾個大點的工程，要是郡府的生意能做得起來就更好了，手頭有銀子，辦什麽事情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