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毒

  冷軒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她的臉頰染上了詭異的紅暈,光潔的額頭也滲出細細汗珠,她狠狠地咬著飽滿的下唇,深深地留下印記,似極其隱忍著痛苦。全身癱軟在他懷裏,身子滾燙的像煮開的水。突然嘴角溢出了鮮血,順著嘴角滴在淡藍色的裙上,盛開了花。


  見她吐血,他突然慌了,意識到嚴重性,竟忘了剛剛的怒氣, 點了她的各個穴道封住心脈,不讓她繼續吐血。把她橫抱起往東苑走去,心急的衝外麵吼到,“傳禦醫!快!”


  東苑。


  “好冷……冷,不,熱,好熱……好難受。”閔惜的意識早已完全抽離,她隻覺得自己像身陷冰窖裏又像是在火爐裏,這種冰火相交的痛楚讓她的眉頭深鎖,難受卻有叫不出的痛。


  冷軒看著她痛苦又幫不上忙,心仿佛也在揪疼,隻是他無暇顧忌這種感覺。他清楚的知道她中了劇毒,她的脈象混亂,脈搏薄弱,呼吸也越來越淺。


  “王爺,王妃中了劇毒!”禦醫經診斷後下的結論。


  這個結論是預料中的事,到底是誰下的毒?!冷軒全身散發著寒氣與殺氣,讓一旁的禦醫的身子都抖了抖。


  苑內古香古色的裝飾與擺設用的都是沉色係的,顯得屋內簡約沉重,榻上躺著的女子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黑被咬得有些腫脹,額角的細汗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晶瑩,眉頭緊鎖,整個房間彌散著詭異而又沉悶的氣息。


  “王妃中的毒是名為‘冰火重天’的慢性毒藥,比毒乃至陰至陽之毒,毒性很強,會慢慢吞噬其內髒,待發覺時恐腑內無一完好,回天乏術。”禦醫一一說著閔惜體內毒性,心下也想著她到底跟誰有仇,以至於下如此陰狠之毒。


  冷軒冷眼掃了禦醫一下,心情異常的不能平複,他若敢再說一句他不願聽的話,下場會很慘!

  禦醫的身子一抖,趕忙又補充道:“好在王妃體內感染風寒,體內兩種毒性相斥,才逼的提前毒發及時發現,現還是救治的良時,隻是……”


  “隻是怎麽?說!”沒有溫度的話傳來,眼光死死的盯著禦醫,若仔細一聽,倒有著焦急的意味,深不見底的墨眸也有些波動。


  “隻是這毒本就不好製得,故解藥也少之又少,毒不難解,隻是解毒的過程異常痛苦,需紮破十指,逼出毒血,還需用真氣把體內的附著的毒氣逼出。十指連心,又因有毒在身,紮指會比平時痛上萬分,且腹痛難忍,臣恐王妃會受不住。”


  冷軒蹙氣眉頭,寒氣逼人,“隻管解毒便是,本王會隨之左右。”


  “是,臣這就去準備解毒的器具。”語罷,行了個禮便退下。


  整個房間隻剩下他與她,看著床上絕色卻毫無生氣的女子,心裏一緊,叫了聲,“魅!”


  “是。”一男子應聲而現,畢恭畢敬的半跪在地。


  “查清楚毒從何而來!封鎖王妃中毒的消息。”


  “屬下領命。”語畢,人有消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又豈會不知道,府內沒有誰有膽量下毒,他要把這件事查清楚,希望不是他猜想的結果,不然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柱香過後,禦醫背著一個箱子前來。點上燭台上的燭火,拿出銀針的帶子打開,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銀針排擺在帶子上。


  冷軒放下床幔,隻把閔惜的手留在外麵,外麵是看不到裏麵的。他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痛苦的樣子,把她扶坐起來,方便他一會為她灌輸真氣。他也搞不清為什麽,他為她破了太多次例了,竟為她親手解毒。本是如此的厭惡她,可一想到她死,是一百個不願意,甚至心會跟著痛。他討厭這樣的感覺,但無法排斥。


  閔惜迷迷糊糊的靠在冷軒懷裏,隻覺得很舒服,身子也跟著貼緊那個懷抱,冷軒見她如此反應,身子一愣,心裏為她的信任而感到絲絲竊喜。


  禦醫拿出一根銀針,放在燭火上燒熱。挽起長袖,用太紗布包住閔惜的柔荑再托起,古有男女有別,所以不可直接相觸。抓準了便往上一紮,閔惜的手放射條件的一抖,想要抽回,無奈被抓的緊,動彈不得。


  那種痛就像是一把匕首插入心口般,異常痛苦。她無助得隻要掙紮,瘋了的掙紮,意識也漸漸有了知覺。隻聽耳邊有人在低喃,聲音無比動聽,似乎能緩解她的痛苦。 “乖,沒事的,解了毒就好。”


  她放棄了掙紮,緊緊的皺著眉頭,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叫出聲,另一隻還未紮的手無助的抓著被褥,狠狠的似要扯裂。


  冷軒見她不在掙紮,卻依舊痛苦,眉宇間也染上了愁雲。輕輕解開她羅裙上的腰帶,褪去外衣,他要為她輸真氣,必然不能太多負重。褪去衣裳至肩處,手便停了下來,眼睛死死的盯著肩上那兩天白裏透著粉紅的鞭痕,猙獰的傷口占據他的眼睛。


  不再想其他的,救人要緊,還是斂了情緒,為她寬衣扶她盤腿而坐,灌輸真氣。


  一股暖流從背後而來,讓手上的疼痛稍有緩和。可舒服感不久,取而代之的是腹痛,如同腸子被扯得生疼生疼,閔惜覺得身體都是自己的了,手上又被紮破一根手指。她痛呼出聲,幾乎是瘋狂的叫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疼痛都吼出來。


  冷軒的墨眸閃著心疼,隻是他自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緊貼在額頭上,汗水順著輪廓低落在被褥上,散開了花, 絕美的容顏多了一絲妖嬈。


  她的意識依舊模糊,疼痛幾近瘋狂,她不想叫出聲,硬是又忍了回去,下唇被咬破血痕順著下巴流出,她也依舊不肯鬆開。


  “該死,再咬下去就爛了。”冷軒見那道血痕,焦急的伸手去掰開,可是不能用力,根本就弄不開。隻好半哄著能讓她開口,“乖,疼就叫出來,不要咬唇。”


  她不為所動,她隻知道隻有這樣才能減輕痛苦。冷軒急了,擺過她的臉,濕熱的唇覆上她的水唇,吮著她的血漬,腥味衝刺著口腔。他竟然迷戀這種味道,舌頭靈巧的撬開她的齒貝,滑入她的小嘴,挑逗著她的小舌與其共舞,即使疼痛的叫出聲也幾乎被埋在兩人的吻中。


  他忘我的與她纏繞著,即使被她因為疼痛咬破他的舌他也不為所動,伴著血腥的吻讓他貪戀到瘋狂。


  閔惜模糊的感覺到自己被占據著,可一點也不排斥那種感覺,而且明顯她的痛緩解了不少。不知過了多久,冷軒才放開她,嘴角掛著血漬,唇也破了,他不以為然。


  此時閔惜體內的毒快清完了,還有兩個手指未紮,隨著毒的緩解,手指也不再是那般疼痛。


  到了最後她已經沒有力氣了,沉沉的睡了過去,禦醫的衣服也因緊張出汗早已濕透,冷軒便讓他下去。而他自己的衣裳不整,甚是狼狽。看了看床上的人兒,吩咐人好生照理,也出去了。


  解毒的事也就告一段落,毒是解了,可她感染的風寒卻沒有好,反而會更嚴重,所以要好好調理和治療。


  夕陽西下。


  黃昏的霞光折射在東苑上空,劃開淡淡的光暈,映在最邊上的白色桔梗花上。


  “她還是沒醒?”冷軒左腳抬進門,變開口問離心。不放心別人來照顧,便把離心安排了過來。


  “回主子王妃還未醒,燒也未退。”離心畢恭畢敬的現在一旁低頭回答。手裏拿著一塊布,旁邊還放著一盆水,看來是正準備給閔惜退熱。


  冷軒拿過布在水裏,浸泡一下,又拿起來擰幹。“你去煎藥,一會拿來喂她喝。”


  “是。”語罷,出門順帶又把門關好。


  他拿過冰涼的布輕放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她睡的不安穩,睡夢裏都是緊緊的蹙著眉頭,她在想什麽?

  抓不住光的黑吞噬著她,她好怕,真的好黑好冷,她不要回到那裏,不要!

  “她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哈哈。”稚嫩的聲音衝刺的她的神經,裝著她兒時回憶的匣子上的鎖被撬開了。


  “哪來的野孩子?髒死了,以後不許去那裏!”惡心嘴臉的大人扯著他的孩子大步離開,忘不了那厭惡的眼神,包括往她身上吐的口水。


  “哈哈,我們用石頭砸她,她是野孩子,她是孤兒!她是不吉利的人!”瘋狂的石子落在她身上頭上,那種鑽心的疼她讓她隻懂得卷縮在牆角。


  “啪!”一記耳光扇在臉上,像是用盡了全力。“媽的,老子他媽的把你買來就是讓你去爭的,贏不了就死!”


  “我不是!我不是野孩子! 我不是你們擺布的工具!”歇斯底裏地吼也找不到陽光的溫暖,拉不近溫情的距離。


  那夜永遠成為秘密,她的過去,一個隻有五歲卻背負著憎恨的孩子的秘密。


  “啊!我不是,你走開,滾!”閔惜發了瘋似的用手推開,她掙紮著,即使旁邊沒人。眼角的淚止不住,手在揮舞,像是在趕走什麽東西。


  冷軒蹙起眉頭,她做噩夢了,夢到了什麽竟讓她如此難過,如此害怕。不自覺的伸手緊握她的手,她的手是冰涼的,“別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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