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終焉……新生……
秦時然抬起手，放在優紀的頭上，輕輕撫著，溫和地看著優紀，“你真的很努力了，優紀……”
優紀緩緩低下頭，身體開始輕微顫動，淚珠從她臉頰滑落，滴落腳下的泥土，“能夠和大家一起在紀念碑留名，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但…請你忘了我們吧，我不想讓你留下這段不愉快的回憶。”
聞言，秦時然猛的揉了揉優紀的頭發，麵對優紀抬起頭來，露出的錯愕目光，不緩不慢地道：“哪裏不愉快了？認識了新朋友，久違地打了場Boss戰，還叫人群毆了另一幫人，昨天是我這段時間以來，最有意思的一天，我可不想忘記。”
秦時然認真地看著優紀，說道：“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沒有嚐試，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
“說的也是啊……”優紀怔怔出神，“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回學校看看呢……”
“那就去啊！”
秦時然不假思索地道。
“誒？“
優紀一臉茫然。
……
桐人在學校加入了一個機械工程的社團，畢竟是技術宅，在一幫誌同道合的社團成員幫助下，完成了一個形似攝像頭的陀螺儀。
陀螺儀隻有巴掌大，可以安裝在肩上，借助程序將Medicuboid的信號和這個陀螺儀連接，優紀就能借此看到傳輸的畫麵，和別人進行正常交流。
最後便是拜托亞絲娜等人攜帶著陀螺儀，好好圓滿優紀重回校園的心願，秦時然因為不是學校的學生，就沒有一起去了。
在優紀開開心心地享受校園生活時，秦時然去找了菊岡誠二郎，提起優紀的事情。
“有沒有辦法讓優紀和茅場晶彥一樣，把意識轉移到網絡世界。”
秦時然嚴肅地問道。
這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明明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要比他的世界更發達，卻依然治不了優紀的病，在醫療手段無法救治優紀的情況下，秦時然也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菊岡誠二郎攤了攤手，苦笑道：“秦君，我理解你想要幫助優紀小姐，但你要明白，茅場老師他是複製自己的意識，並非轉移意識，複製的意識體雖然和茅場老師很像，但終究不是原身。”
“而且，茅場老師那種方法的成功率太低了，即使是現在，複製成功的概率依舊不足千分之一，秦君，優紀小姐不能冒這個險。”
聞言，秦時然頹然地垂下頭，他何嚐不知複製的意識就不再是完全的優紀，何嚐不知這個過程的凶險，但這已經是走投無路之下的辦法，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助優紀。
秦時然覺得自己很沒用，明明擁有著常人不可得的力量，卻仍然救不了優紀，隻能眼睜睜看著死神一步步靠近，等待她香消玉殞的時刻。
“該死！”
秦時然憤怒地一拳砸在牆上，牆壁瞬間多出幾道細細的裂痕，看得菊岡誠二郎眼皮子直跳，小心翼翼地道：“秦君，很多事情，我們都是無能為力的，想開點吧……”
……
新生ALO·決鬥場。
觀眾席上人山人海，群情激昂地歡呼喝彩著，場上，優紀和桐人展開激烈的對戰，兩人的劍術都不分上下，但在速度方麵，終是優紀略勝一籌，逼得桐人數次狼狽格擋躲閃。
最後，優紀施展她的成名絕技“聖母聖詠”，以快如閃電的速度迅捷出劍，桐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優紀一劍不漏地刺了十一劍，震到空中。
優紀露出勝利的微笑，突然，桐人背後展開翅膀，猛的翻身衝刺回來，一劍劈下，隻是還沒等劍碰到優紀，桐人的眼前彈出“TIMEUP(時間到了)”的提示，血量低於優紀，係統判定優紀為勝方。
桐人無可奈何地收起劍落地，“你贏了，真不愧是絕劍。”
“嘿嘿……”
優紀得意地笑著。
雖然桐人天生有超群的反射神經和洞察力，還有SAO時期積累的兩年戰鬥經驗，但終究是比不過優紀，因為需要借助Medicuboid消除疼痛，優紀幾乎沒有回過現實，在虛擬世界的時間長達三年，所以遊戲技術要超過桐人這個遊戲宅。
“贏啦！”
沉睡騎士公會的成員興高采烈地跑出來，紀撲到優紀身上，抱著她，捏著她的小臉蛋，優紀趕忙露出求饒的表情。
“要不和我再打一場？”
秦時然信步走來，微微笑道。
優紀伸手拉了下眼瞼，做了個鬼臉，吐著舌頭，“才不要，你是要欺負我嗎？”
秦時然聳了聳肩，道：“那要不我隻動用星耀，保證絕不動用月嵐和日輪？”
優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我才不要你讓我，不打不打。”
“隨你咯。”
秦時然不以為然道。
……
艾恩葛朗特22層·桐人與亞絲娜的小木屋。
桐人和亞絲娜舉辦了個烤肉大會，邀請了很多人來，像尤金將軍、風精靈領主朔夜和貓妖領主亞麗莎也帶了幾個護衛過來參加，看到優紀這個打破他連擊記錄的小丫頭，尤金將軍先是心塞了一下，然後向優紀提出邀請，被朔夜和亞麗莎一番訓斥，說得啥脾氣都沒了。
“你們這幫家夥，還跑來騙吃騙喝，要不要臉啊！”
秦時然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十五個人，這十五人正是他在月夜黑貓團帶領的小隊成員，那股懶散的氣質簡直和他如出一轍。
“什麽嘛，隊長你還不是一樣，什麽騙吃騙喝，我們也是被盛情邀請來的。”
其中一個隊員滿不在乎地道，其他人也是隨聲附和。
桐人其實隻邀請了啟太幾人，這幫家夥是死皮賴臉跟來的，當然，他們絕不會承認這一點。
所以說，這不要臉的性格是學了誰呢……
“咕~哈！”淳爽快地喝了一大口酒，這也是在遊戲中，放在現實中可能就是一杯倒了。
淳臉上浮起一抹酡紅，興致勃勃地道：“要是可以，就這樣把28層也給攻略了啊！”
“喲，你小子不錯。”
克萊因一把攬過淳，笑嘻嘻地碰了杯，勾肩搭背地喝酒歡呼起來。
雖然淳隻是無心之語，但大夥都在興頭上，於是乎，在烤肉大會結束後，吃飽喝足的眾人興衝衝地殺到了28層Boss房間，以近百人的攻略團強推了28層的守層Boss，這件事傳出去後，人們紛紛感到哭笑不得，這大概是死得最憋屈的Boss了吧？
……
接下來的日子裏，所有人都變著花樣去讓優紀開開心心，遊戲中和她一起探索阿爾普海姆大陸不為人知的風景，進行各種趣味活動，現實中，優紀成為亞絲娜所在班級的一份子，聰慧的頭腦深受任課老師喜愛，活潑的性格深受同學們的歡迎，每個人都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女孩。
看著優紀每天洋溢的笑容，令人有種錯覺，優紀仿佛已經好了，隻是，當他們看到病房內那個瘦弱身影，才意識到一切不過是妄想……
越接近三月份，秦時然的臉色越凝重，漸漸的，優紀發現秦時然很少有笑容了，即使在她麵前，也隻是強顏歡笑，很容易就能看到他眼中的憂傷，優紀明白，她時日不多了，但她依然以微笑麵對每個人，她不想讓別人為她難過。
終於……
‘致秦先生
紺野小姐病情驟變
能請你馬上過來一趟嗎？’
收到倉橋醫師的短信後，秦時然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優紀的病房開著，倉橋醫師和兩個護士正在房間裏，看到秦時然趕來，語氣沉重地道：“半小時前，她的心跳停了一次，雖然用電擊和藥物恢複了脈搏，但下一次就……”
秦時然靜靜地看著床上優紀毫無血色的臉，“醫生，麻煩你讓她再用一次Medicuboid吧？”
“可是……”
倉橋醫師話未說完，秦時然低落地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她隻想在那個世界結束……”
“……我明白了。”
倉橋醫師緩緩說道，操作機器讓Medicuboid重新啟動，秦時然沉默不語地來到隔壁房間，戴上倉橋醫師的Amusphere遊戲眼鏡，進入遊戲。
來到觀光小島，優紀已經無力地靠著大樹，見到秦時然走來，準備強撐著拔劍動作，秦時然上前抱住了她，“不用了……”
優紀搖了搖頭，打起精神，抽出了細劍，飛快地施展了一遍“聖母聖詠”，當一整套劍技施展完畢，一個技能卷軸瞬間成型，優紀抬手握住卷軸，身子一晃，向著地上倒下，秦時然連忙伸手接住了優紀。
優紀疲憊地露出笑容，艱難地拿起手裏的卷軸，道：“這是你的報酬，對不起，這麽遲才給你，雖然你有更好的，但我隻能給你這個了……”
“嗯。”
秦時然輕輕應了一聲，好像怕驚到這個小人兒，眼中充滿無盡的悲傷，接過優紀的卷軸。
優紀艱難地笑著，道：“別這樣，我早有心理準備，不要為我難過，笑一笑，好嗎？”
秦時然扯出一個十分僵硬的笑容，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此刻卻是無比困難。
“真難看，哈哈……”優紀故作調侃地笑了笑，隻是馬上就停了下來，很急促地喘息著，好不容易才恢複過來，神色變得更加萎靡了。
沉睡騎士公會的成員陸陸續續趕來，手忙腳亂地降落地麵，來到優紀身邊，一臉悲傷地低下身，單膝下跪，做了個正式的騎士禮。
“大家這是做什麽啊……”優紀虛弱地笑道，“不是說好不要送別的嗎……”
“我們不是來給你送別的，是來給你加油的，”淳伸出手，握住優紀的手，“別亂跑啊，我們很快就來找你。”
“別、別說這種話，你們太、太快來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嗚…嗚…嗚嗚……”
一直活潑開朗的紀，此時忍不住哭了出來，朱涅雖然在勸慰紀，但她自己也止不住眼淚流出。
“真拿你們沒辦法啊……”
優紀勉強地露出無奈的神情。
就在這時，天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人影，數以萬計的精靈聞訊趕來，肅然地停在空中。
落日的晚霞染紅了這片遼闊的天空，精靈們五光十色的身影點綴了這幅美麗的畫卷，在優紀的眼裏倒映出迷幻的色彩。
“好…好多精靈……”
優紀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幅盛景，旋即釋然一笑，喜悅的淚水滑過臉頰，“好開心，我好開心啊……”
“我一直…一直在思考，為死亡而生的我，在這個世界有何意義，浪費了很多藥物和機器，還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很多次我都在想，還不如就這樣消失……”
“為什麽我要活著，一直…一直在想，終於…我找了答案，即使沒有意義，隻要活下去就好，因為…最後的瞬間，能讓我感受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在這麽多人包圍中…結束旅程，我很高興……”
一滴眼淚滑落，滴在了優紀的臉上，優紀看著落淚的秦時然，聲音微弱地道：“你…也會哭啊…沒想到最後還能看到…這麽難得的一幕……”
秦時然輕輕地撫著優紀的臉，低聲地道：“你相信我嗎？”
話問得很莫名其妙，但優紀微笑著，氣若遊絲地道：“我…相信…你…”
“堅持一下，不要閉上眼……”
秦時然吸了一口氣，驀然睜開右眼，金光璀璨的瞳孔，浮現繁密的花紋，“以邪王真眼之名，在此……”
優紀努力地睜著眼睛，隻是眼中的光澤一點一點黯淡。
“與你紺野木綿季締結契約……”
優紀緩緩地閉上眼，最後一絲眸光逐漸消散。
“成為共有黑暗靈魂的SoulMates！”
叮！
秦時然的右眼綻放出耀眼的金光，身體一顫，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向後倒下，身影消散，被強製登出了遊戲。
現實中，秦時然慘叫一聲，倉橋醫師趕忙取下Amusphere，緊張地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
秦時然捂著右眼，翻身走下病床，踉踉蹌蹌地來到優紀的房間，心電圖上呈現一條直線，床上的少女也徹底沒了氣息。
“節哀……”
倉橋醫師沉重地說道。
秦時然緩緩放下手，金黃色的邪王真眼，此時已經收斂了所有光芒，重歸平靜，隻是波瀾不驚的瞳孔之中，多了一絲靈動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