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楊司鋒試論中庸
雖然崔明遠承認，楊司鋒是大官，是大宋的大功臣，可是，對於楊司鋒的話，他還是不服氣的。
可是又能如何呢，誰讓楊司鋒官比他，所以，就算他不服氣，也隻能老實聽著了。
隻要他還想在大宋科舉及第，或者寄望於因為有功而被破格任用，都說不定要從楊司鋒手下過，所以，就算楊司鋒無禮一點，他還真的隻能受了。
而他今天之所以會在這裏出現，還真的就是藏了一份在楊司鋒麵前表現一番的心思，他可是從秘密的渠道上打聽到了，今天楊司鋒一家人會在這裏郊遊，身為這裏的保正，這個時候還不表現，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呢。
可是，聽了楊司鋒解釋之後，他不得不服了。人家楊司鋒能成為大官，能成為大宋的大功臣，還真的不隻是憑借運氣，人家真的是有才能的啊。
“燕山降雨量本就不多，種植水稻，需要大量的水源的。若是豐水季節還好，可以引水灌溉。可是遇上幹旱的年成呢，河裏的水位都不高，根本引不來水源，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著辛苦了半年的水稻旱死？”這是楊司鋒的第一個解釋。
崔明遠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麽回事，這裏的降雨量，還真的比江南少了一半不少，看樣子，自己還真的是好讀書不求甚解了。
“而且，你知不知道，這棵樹長到這麽大，它長了多少年了麽？”楊司鋒領著崔明遠來到被砍倒了的樹樁前，一圈一圈的數著，“十三年，人家都長了十三年，才隻長這麽大一點。試想想，連樹都長得這麽慢，就算你把這裏開作了耕地，又能長出多少莊稼出來呢。”
這一回，崔明遠信服了。
作為一個願意從保正當起的讀書人，他當然是知人間疾苦的，不是那幫隻知讀書完全不知人間煙火的家夥可比的。
“燕雲這裏，降雨量不大，根本就不合適種植水稻的，當然，燕雲也有肥沃的土地，種植旱作物也一定不錯的。但是這個地方，這土地這麽貧瘠，就不要再破壞了人家好不容易長起來的樹，再種水稻了吧。”
“那麽大人，學生應該怎麽做呢，”崔明遠誠懇地問道。
“在本官看來，這片山林，能保持一片青山，就是對百姓對國朝的貢獻了，就算它什麽都不出產，都是對我們有利的。這裏的植被好了之後，土壤有了植被的保護，就不會沙化了，而且，樹林還能蓄積水分，這裏的降雨量，說不定真的會多起來的，”楊司鋒打量了一眼道。
“再說，這山上可以種植部分的果林啊，也有經濟收入的，不會讓百姓們餓著。不過，以本官看來呢，如今這裏這麽多的平原，還是不要向森林要土地了吧，要走精耕細作的道路，不要破壞了好不容易才長起來的樹林啊。”
“嗯，學生明白了。”崔明遠心悅誠服的點頭。
“中庸，中庸你讀過吧。”楊司鋒又追問道。
若是李清照在身邊的話，一定會嘲笑他了，他自己都沒有好好的讀過呢。
可是，此時的李清照正開心的象個小姑娘一般，摘了些不知名的野花，編了個花叢戴在頭上，說不出來多開心呢，才沒有時間理會楊司鋒，所以，這會就由著他賣弄了。
“學生讀過一些的，”崔明遠尷尬的答道。
若是中庸都沒有讀過，那還能叫讀書人麽？
“中庸是什麽意思，庸，就是度的意思，中庸，就是讓我們行為做事的時候，要不偏不倚，要保持適中。當然，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楊司鋒歎道。
崔明遠露出疑惑的神色來。
“青山綠水和金山銀山，當然一點都不矛盾。我們當然要保護我們的青山綠水，這是我們生存的家園。可是，如果為了青山綠水，我們就能放棄了開發，就限製一切的發展了麽。就比如本官就打算在這裏建一個大型的養豬場，它就真的破壞了這裏的綠水青山了麽？到底這是保護還是破壞，隻要有正常的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啊。”楊司鋒痛心疾首地說。
“我們當然希望所有的地方都能保持著綠水青山的狀態，可是，在百姓們連飯都吃不飽的狀態下，適度的破壞一些綠水青山，那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就算我們破壞了綠水青山了，隻要不是那不受控製的狀態下，有什麽不可以了。難道讓所有人都餓著肚子守著一片綠水青山麽？到那時候，老百姓們找誰要吃的去？天上有糧食飛過來麽？”
天上飛過來的是牛皮，還有那些好讀書不求甚解人的口水，一定不會掉下糧食來的。糧食還得靠老百姓們從地裏種出來。
如果非要糾結於偏執的綠水青山的話，那我們還是回到原始社會去吧，象原始人一樣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那樣很好，那樣對大自然根本沒有破壞。甚至人死了之後都不要埋了，直接分肉吃了，來去赤條條了無牽掛，那樣多環保，可是試問，那是文明的人類社會麽？
“所以說，青山綠水固然重要，可發展民生同樣的重要，光守著青山綠水卻不顧民生，看上去似乎不錯，卻根本是不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裏，這樣的官府，遲早會遭到百姓們唾棄的，”楊司鋒意猶未盡地說道。
“大人說的極是，學生受教了，”崔明遠心悅誠服地說道。
“也沒有說本官說的就完全就對了，本官也隻是一個人，肯定也有考慮得不周到的地方，”楊司鋒擺擺手道，“其實這些道理聖人都已經說了，本官也隻是聊發感歎罷了，這裏又不是什麽正式的場合，你也可以說說你的看法。”
“學生是真的認為，楊大人已經說得極好了，”崔明遠連連點頭道，“難怪大人說過，絕知此事要躬行啊，學生現在算是明白了，不隻要讀聖人書，還要真正的深入到民間去，真正的體察民情，真正的要學習民生經營之道，才能真正成為造福百姓的官員啊。”
“是的，你說的太對了，所以為什麽本官會說，尤其是身為父母官員，要堅持從百姓中來，還要到百姓們中去了，其實百姓們並不是指望官員們就是全能的，就是什麽錯誤都不犯了。他們希望的是，他們受到了委屈了，官府能聽到他們的呼聲，他們還希望父母官們能明白他們的委屈，看到他們受過的苦楚。他們有時候說一些罵人的話，他們真的不是要反對誰打倒誰，他們都是小老百姓，隻要日子過得下去，他們腦子壞了才會幹這樣的事情呢是吧。”楊司鋒讚許的連連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