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難忘當年紈絝情

  楊司鋒可是記得，高強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他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就算自己的成就比他大了些，他也不應該有如此扭曲的想法的。


  楊司鋒努力的回想，到底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在梁山的時候，那時候他雖然更為年輕，雖然也是一個不知名的知軍，可也算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官員了，身邊還有一群好兄弟。


  那時候，高強不但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嫉恨，還經常的跑到梁山遊玩。而且，齊東的興起，可以說有高強很大一部分的功勞。


  他去往揚州之後，因為隔得遠了，二人的聯絡不那麽多了。


  可是，他偶爾翹班去汴京的時候，那時候感覺高強也是極正常的。那時候他還調侃過，高強這樣的性子，咋就不記著去感受揚州瘦馬的呢。他還打算等高強無功而返的時候，再去好好的嘲弄他一番呢。


  而且，高強是一個安於現狀、沒心沒肺的人，他躺在高俅的這棵大樹底下，真的是沒有啥追求的，對於那些虛名啥的，真的沒有多少想法。


  可是，他今天為何會變得如此陌生起來？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盡管和高強有極深的紈絝之情的，乃是另外一個楊司鋒，可楊司鋒是一個感恩的人，在關鍵的時候，高強幫助過他，所以，他真的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兄弟。


  事情在哪裏發生了轉折呢？

  楊司鋒被這事鬧的，還那麽多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呢，總不能真的不管高強了，讓他就此淪落了。


  再說，就算以後做不成好兄弟的話，楊司鋒也絕對不想看到高強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一群小偷小摸們混在一起。哪裏是什麽張迪的反賊啊，不過是一群好吃懶做的家夥，幹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罷了，真想不明白高強怎麽會和他們走到一塊去了。


  看守這夥毛賊的士兵們也鬱悶了，他們已經將這幫混蛋們帶來帶去走了兩圈了，才將他們關起來，楊司鋒又派人來說，叫把這些人為頭的叫過去說話。有什麽話剛才問不好麽，非得把自己折騰來折騰去的？

  當然，小兵沒人權，就算說都不敢說，楊司鋒的話剛送到，小兵不敢說楊司鋒的不對，卻是把怒氣撒到了某個獐頭鼠目、目光閃爍的中年漢子身上：“你，出來，大人叫你過去。”


  “兵大哥，不要啊，小的我真的隻是幹過些偷雞摸狗的事啊，我們真不知道他是王爺啊。”中年漢子立即惶恐的大聲嚷嚷。


  “沒說你幹了啥，大人們叫你隻是去問話，老實點，要是不老實回話，老子不得好過，你們也沒有好日子過。”這些幹些雜役的，大多是從廂兵中抽調出來的，他們拿的餉銀少，幹的活卻是最為繁雜的，所以，就休想他們有個好脾氣了。


  中年漢子內心忐忑的被帶到了楊司鋒的麵前。


  “告訴本官，高強是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和本官說實話，本官饒你不死。”楊司鋒沉聲說道。


  “不要殺我啊，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偷了兩次雞，偷看了一次那誰洗澡啊，”中年漢子繼續慌亂地嚷嚷道。


  “沒有讓你說那些屁事，讓你回老爺的話。”士兵惱怒的拍了中年男子後腦一巴掌道。


  今天他都來回走了幾趟了，天氣又這麽熱，他還有氣呢。


  “青天大老爺，真的可以不殺我？”中年男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楊司鋒也真的是無語了。可能不能怪這些小老百姓。


  就算他們什麽都不做，在楊司鋒這樣的大官麵前，都會畏畏縮縮的。更何況他們是犯錯在先，還居然膽大包天的把趙樞給擄去了，內心裏惶恐不安，以致有些手足無措，也算是正常的反應。


  “本官問你高強的事情，如果你能讓本官滿意的話，本官可以饒你不死。”楊司鋒點點頭，不耐煩地說道。


  “老爺說的是強哥吧，”中年漢子一臉謙卑的樣子，看到楊司鋒點點頭後，臉上立即不自然起來。


  “讓你說就說，大老爺的磨蹭什麽。”士兵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道。


  “小人這就說，這就說，”中年漢子點頭哈腰，露出思索的表情來，“強哥剛來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隻以為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叫花子。因為看到他身子骨弱，別人欺負他，他除了會叫幾句什麽，要是我家的富安在，看你們敢這樣欺負我。可是，他越是這樣叫，大家就越喜歡欺負他。”


  看到楊司鋒麵色不悅的樣子，中年漢子又趕快解釋道：“老爺，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您的熟人啊，隻是，大家平時找點樂子罷了，不是存心要欺負他。”


  “繼續說，”楊司鋒瞥他一眼。


  “有一次，標哥，就是自稱張迪的侄子，他說跟著他叔一塊吃香喝過辣的，他居然把狗舔過的骨頭讓強哥吃…”中年漢子繼續敘說。


  瞧著楊司鋒目眥欲裂的樣子，他趕快說道：“這事是標哥幹的啊，小的那時候也不在場，真的不關我的事。”


  “我們都錯怪強哥了，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中年漢子的目光突然變得崇敬起來，“誰才能想得到呢，強哥他一直在讓著大家呢，這會標哥敢這樣欺負他，他不忍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撿起一塊石頭，就把標哥的頭給砸破了。等到標哥想要起來反抗的時候，強哥一口氣都沒有停，直到把標哥的頭砸得稀巴爛，這才擺手。這還不算，他還讓人把標哥的屍體拖了去喂了狗了，這才收手。”


  “從此以後，強哥就當了我們的大哥了，我們也才發現，強哥才是真正的男人，他從來不欺負我們自己兄弟，但對那些對我們不利的人，他卻夠狠，夠直接，我們大家都很服他。”中年漢子意猶未盡地說道。


  如此看來，一切真相大白了。


  作為汴京城裏曾經有名的紈絝子弟，高強是驕傲的，是目空一切的，可以說，無論是張標眼前的這個中年漢子，在他眼裏就象螻蟻一般。


  可是，命運也是公平的，讓他享受了許多之後，又會拿走他的一些。


  汴京城破的時候，高強估計不是在酒莊就是在會館裏，而這些，也是金人極為感興趣的地方。據說，會館裏的幾個漂亮的姑娘，就在金兵點名索要的名單之中，有幾個姑娘，還成了金國上層權貴的禁臠。


  那時候，當金兵衝入會館會酒莊的時候，高強肯定不能幸免了，他不幸的加入到了金兵北擄的隊伍當中。隻是，不知道他在哪個當兒，居然讓他逃脫了出來，然而還和張標等人混到了一塊。


  於是，曾經高高在上的高強，卻被自己根本瞧不眼的螻蟻們踩在地上，還反複的碾壓。


  高強一定反抗過，一定抱屈過，可是，當離開了汴京城的秩序，當失去了高俅的庇護之後，他高強還算個什麽？還不是如同一隻小蟲子一般，任人揉捏？


  於是，如今的高強，在經曆了種種之後，他扭曲了，他頹廢了，他現在更崇尚自己手中擁有的能力，再也不相信什麽情誼了，想想也極正常。


  高強氣呼呼的離開沒有多久，就又被宋兵帶到了一間小屋子裏。


  其實，昨天把趙樞抓走的事情，他壓根兒都不知道，等到被抓到這裏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幹下了禍事。


  可是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反正他前半生已經享受夠了人生了，這個時候若是楊司鋒真的不念舊情把他給砍了，他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麽虧的了。


  可是，進了屋子之後，沒有見到所謂的衙役，更沒有那些嚇人的刑具，隻有一案，兩椅子，案子上還擺了些酒菜。


  “你來了，”看他進來，楊司鋒起身，迎上前來道，宋兵一見，趕快閃到屋外，還把門給帶上了。這是人家之間的對話，他一個小兵還是不要在這裏礙眼的好。


  “不管你是怎樣想的，但在我眼裏，你仍然是我當年的高強兄弟，我也不管你經曆了什麽，可是，當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最先想起的，仍是我們一起在汴京城裏禍害那些漂亮的小姑娘時的紈絝情誼。好吧，今天我們不說其它的，就說說我們的紈絝情誼，陪我喝上幾杯，可好？”楊司鋒強拉著高強坐在了椅子上後，真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