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高薪未必能養廉

  當然，不要誤會了，哪怕是楊司鋒本人，也不能隨便就去欺負人的。


  但在李王氏看來，此時的楊司鋒，看起來也不那麽可怕的，臉上還是一臉的正氣。


  如果他真的想要的話，大不了把自己的女兒送入楊府當個通房丫環什麽的，她也是願意的。


  揚州百姓們，苦這些官吏們久矣！

  雖然方臘起義，把那些貪官們都殺了一波了，把那些地方上的劣紳也殺的殺趕的趕走了。


  可是，無論曆朝曆代，無論誰當官，這些差吏們，以及依托這些差吏們生活的衙役們，他們都是不變的啊。


  因為，哪怕幾百年後，都是皇命不下鄉的，所以，無論誰來當知縣知州，都離不開這些地方上的差吏們辦事，要不然，外地官員們過來，連該找誰辦事都不知道呢，他們怎麽施展他們的雄才大略？


  在李王氏的示範作用下，揚州，甚至周邊的縣都沸騰起來了。


  作為普通的老百姓們，誰沒有曾經受過一些屈辱的呢，有的是官吏們對他們的欺負，有的是地方劣紳對他們盤剝。


  他們可能以為，他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家境還算不錯的，又生了還算聰明的兒子，便會對他們說：“好好讀書，以後等你當官了，一定要幫你爹把仇報回來。”


  也或有生了漂亮機靈的女兒的，一心想嫁個當官的老爺，到那時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讓女婿們幫他們找回公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無論是後世，還是現在，人性都沒有什麽例外。都是草根的老百姓們，當他們遭到了委屈，要麽是這樣的自我安慰，要麽就是繼續選擇隱忍。


  而當那些大鯊魚對他們的欺負，已經超過了老百姓們忍耐的底限的話，那麽，沒有例外的，拉清單是必須的，而那些無惡不作的官紳們，一定是首當其中的。


  可為什麽要這樣互相傷害呢，大家都是華夏子孫，為什麽不能好好的相處，相親相愛呢？可是，要是有人敢說出這樣的話的話，一定會被別人嘲笑他瘋了。


  “別以為本官現在對你們嚴厲了點，現在你們的過錯，無非是罰你們點錢，把你們捉起來喝個茶而己，還沒有上升到人命的地步。或許真的不能全怪你們，以前的官府對你們管得太鬆了，讓你們都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了不是？”楊司鋒對幾個接受處罰的士紳們說。


  “錯了就是錯了，對的就是對的，今天你們犯了錯，本官處分了你們了，改天小老百姓們犯了錯，本官也會處罰他們的。可若是本官一直這樣縱容你們，老百姓們對你們的怨氣越積越深，他們總會要找個地方發泄的。方臘之亂殷鑒未遠，你們那時候是什麽結局，你們自己想想。”


  嚇得一眾士紳們當即出了一身冷汗。畢竟方臘起亂的時候，也是兩三年前的事情，當時那群暴民們，是真的殺了許多地主豪紳，還禍害了人家的妻兒的，哪怕是無辜的人家都遭到了連累。


  這麽想起來，他們現在受到這麽點處罰還不算啥了？讓老百姓們心理平衡了，他們以後就算對自己不滿，也不敢做得那麽過了吧？仔細想想，可能還真的是這麽個道理。


  於是，大家無怨無悔的，老實的領受處分吧。


  一時之間，揚州風氣大好，士紳們見到小老百姓，也不敢再橫衝直撞了，遇到積水的時候，甚至還會主動停下馬車來，讓步行的老百姓們先行通過。畢竟，他們都聽說過，有那麽一個無理打路人的車主，被人家怒極之後反殺了，官府還判人家無罪的事實。


  當然，揚州的風氣能好到什麽程度，楊司鋒也不知道，可發展到後來，還有點過頭的味道。


  有的小老百姓們，甚至將他們的媳婦被人調侃了幾句的事情也報到官府裏來了，他們真以為官府這麽閑？

  真要按他們這個邏輯，那楊司鋒以前跟著高強一塊幹的事情，那豈不是要殺上幾回頭了。


  “老子再警告你們一次，這麽點破事就不要來煩官府了，告訴你們家的媳婦不要亂串，見到壞人多的地方躲開一點，多大個事兒，你們就沒有和別人有媳婦說過話麽？就是一句玩笑話的事情，還沒有上升到調戲的地步。你們要是再這麽亂來，小心本官找個由頭把你們捉起來關小黑屋去。”楊司鋒戾氣極重地說。


  這些閑得亂告狀的人心中一驚，似乎想到了楊司鋒的某些經曆，於是，趕快告罪一聲，溜之大也，再也不敢這這些破事來告狀了。


  至於那些臨時的差役們，甚至那些有劣跡的吏員們，全部都被楊司鋒趕回家歇著去了。


  大宋朝那麽多讀書人，他就不信找不到合格的能辦事的小吏們。雖然不是官員，可也算是體製內的人，還是吃財政飯的。


  陳子濤已經答應寫信出去了，應該能邀請一些讀書人前來的。對楊司鋒來說，隻要有個秀才的學曆，就相當於初中生吧，然後還願意學習，他不介意讓他們從頭開始。


  做這個又沒有多難的，隻要他們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辦就是了。


  為了清洗這幫害蟲們，揚州各個衙門裏的差役和差吏們，幾乎被洗一空，現在暫時是武鬆的親兵營在頂著。


  這會他們發現了，楊司鋒在梁山的時候逼著他們讀書識字的好處了。


  當然，楊司鋒同時還給梁山去了信了，讓宗良支援一批成功的由廂兵訓練出來的衙役們出來，包吃包住包工作，還給他們分給住房，想必會有人拖家帶小的願意過來的。


  至於現在的差役們，楊司鋒一個都不敢用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不幹淨，楊司鋒還寧願用一群外來戶。


  當然，外來戶在這裏住久了之後，也遲早會變成本地戶，被社會風氣帶壞的。楊司鋒能做的，就是努力在他們變壞之前，給他們心中經常敲敲警鍾，讓他們知道，有的事情一旦觸碰了之後，他真的是可能會死人的。


  至於揚州本地的廂兵，楊司鋒還沒有和那位劉都監碰過麵，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當然，揚州廂兵未來也一定是要改組的，但不是現在，他現在還沒有足夠的錢去安頓這些人，現在隻能拖著了。


  光他答應給那些轉為正式職工的差役們的錢，都還要想辦法去籌措呢。


  “大人的做法，這是要推行高薪養廉了？”當看到楊司鋒給一幫衙役們都開出了月俸2貫，相當於大幾千塊的時候，江文傑也不禁動容了。這相當於他這同知的一半收入了，確實是不低了。


  當然，朝廷的官員，除了本份的薪水之外，還有差使的收入，還有薪炭費之類的，不能一概而論。


  “你的想法是好的，給予衙役們高薪，就指望將他們喂飽了之後，不再將手伸向老百姓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當他們拿著高薪成為習慣了之後，他們很快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而且，人的貪婪是沒有止境的，所以，高薪一定是養不了廉的，甚至還會讓這群東西更加的貪婪。”


  江文傑聽了更是一驚，如果這樣的話，那楊司鋒還有沒有必要這樣做啊。


  “你要相信我的，”楊司鋒堅定地說，“本官隻是想把事情擺在明麵上來做，本官不是大善人，讓本官自帶飯盒來當官，哪怕皇帝是我老丈人，我也肯定是不高興的。所以，我也不指望他們能為了理想為了抱負，餓著肚子來朝廷效力，為百姓們做事，那是不可能的，這世界上就沒有這麽純潔的人，皇帝都過著好日子呢，幹嘛讓人家小衙役們餓著肚子幹活？”


  “本官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告訴他們，他們該得的已經給他們了，他們就得做好他們的本份了。而且，他們現在是體製內的人員了，要是他們胃口還不足，還想將手伸得太長的話，他們莫非以為本官是不殺人的麽？”


  本來一直以來以為楊司鋒是個心慈麵善的上官的江文傑，此時生生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