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不能不聞窗外事
梁山學堂,可是楊司鋒當初親手建立的。
梁山學院,是在李清照的手上,一力完善起來的,至今,已經陸續建起了四個分校,容納了幾千個孩童們前來求學。
可是,如今那些都不關楊司鋒的事了,隻希望,那些孩子們還記得起楊司鋒對他們的淳淳教誨:不忘初心,焉得始終。
宗澤是一個老狐狸,也估計是一個戾氣極重的人,所以,宗良是他的親孫子,自然也得到了他的衣缽傳承。
這小子似乎生怕楊司鋒去挖他的牆腳,居然把學院裏的教習們都給了體製內的編製。普通的教員有個吏員的身份,院長和主任之類的,還通過那些說不清的關係,給人家弄了個九品的流外的官銜。
“這小子真的是個小人,全然不顧一點兄弟情誼。”聽了胡加晉老夫子的介紹,楊司鋒氣得心裏直暗罵。
“大人這還是嫌棄老夫不堪用了?”胡加晉不悅地抱怨道,“就算老夫真的不堪,最初也是老夫跟著楊大人在梁山開始辦學的,教的那幾個學生,現在也能教導一下低級的學生了,更何況,老夫還帶了十個年輕小夥子過來幫手。大人若是嫌棄老夫的話,老夫這就帶他們走。”
“老人家這說的哪裏話,我哪有不歡迎你們的意思,我隻是聽到宗良那小子居然算計我,心裏不舒服罷了。”楊司鋒趕快解釋道。
眼巴巴的給他寫了信過去求援,還以為他會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予以支援,可誰曾想,他就派來這麽一群老的老小的小的過來支援?這是惡心胡加晉老人家還是惡心我楊司鋒?
人家五十老幾的人了,從梁山奔波上千裏來到揚州,這是折騰人家老人家好不好?
不過,胡加晉卻一點都不服老的樣子,聽了楊司鋒的解釋,臉上的神色好了一點道:“也罷,也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老夫既然來了,就不打算走了,快讓人帶老夫去看看吧,揚州這裏可是大城,斷然不是梁山可以比的。老夫此番可是主動請纓的,一定要在揚州幹出一番事業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自己誤會宗良了?
“有勞胡老夫子了,老夫子,這邊請,”楊司鋒親自走在了前麵。
“小子們,快點跟上,老夫帶你們來揚州,是來做事情的,想要桃李滿天下,得揚州這種大城市才行。當然汴京更好,可是汴京是你幫家夥能去的。”胡加晉胡子亂顫的轉身吼道,“不要隻想著揚州的瘦馬什麽的,等你們名滿天下的時候,自然有揚州的佳麗們主動的對你們投懷送抱,就你們這德性,剛才那位撐船的大姐你們都未必拿得下。”
身後十個嘻嘻哈哈的書生們一臉尷尬。
楊司鋒聽了直欲暈倒,還以為他們是來支援邊窮的揚州的事業來的呢,原來他們還真是盯著揚州瘦馬來的?
不過,就算他們有這個愛好,也不能說人家啥,大宋朝就是鼓勵老百姓有事沒事逛青樓的,少去討論那些什麽國家大事,給官家給士大夫們添堵了可不好。
不過,楊司鋒可得提醒他們,逛青樓他不會管,可若是這幫家夥敢對這裏的女學生們有非份之想的話,楊司鋒可不管他們是不是功臣,一樣會把他們吊起來吊路燈的。
楊司鋒親自帶路,胡老夫子就算有怨言,也不好說什麽了。
而且,看到他們未來打算作學堂的地方,胡加晉更加沒什麽說的,隻管吩咐其它十個書生們趕快安頓。各自搶占自己中意的房間和床位,忙得不亦樂乎。
他們也沒有什麽不高興的,楊司鋒計劃用作學堂的地方,乃是位於州學的後麵,是某位富商聽說楊司鋒要在揚州開義學,主動捐出來的一座閑宅。
是的,揚州現在有州學,有縣學。
可是,那些和楊司鋒想要的學堂是不一樣的。現在的州學縣學,他們的唯一目的是為了應對科舉,以為國家培養士大夫的階層。
可楊司鋒的學堂,招收的是普通的老百姓們的子弟,培養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他們去參加科舉的。
當然,就算他們有這個理想和願望,他們的家庭也是供不起的,哪怕再鼓勵讀書上進的宋朝,讀書也仍然是有錢人的事情,對於普通的老百姓們來主產,十數年如一日的隻管讀書,卻沒有一點生存的本領,那是不可想象的。
楊司鋒對他們的期望,也隻是讓他們多識點字,多識點禮,然後,把他們培養成為各個作坊、工礦裏的合格的人才,會識字會算數的人,總歸是和不識字的人不一樣的。
就算他們隻念上三兩年書,識上兩三千個字,也絕對和他們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親不一樣了,他們不要參加科舉,也未必不能出人頭地。再說了,那幫出人頭地的官員們,他們個人是風光了,可是他們的所學,真的對國朝對曆史有貢獻吧?相比於他們索取的,他們奉獻的隻怕還不如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們吧。
楊司鋒剛到揚州的時候,就招收了部分流民的孩子們,把它放在州學裏教導。大部分的時間,同由州學裏的學子們在負責教導的,自己有空的時候,也會去給孩子們上上課。
楊司鋒現在心裏急啊,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他還特意招募了四五十個十四五六歲的半大孩子,也不管他們識不識字,隻要聰明伶俐就好了,也放在州學裏專門予以教導,希望他們能盡快的成長起來,到時候能幫得上自己。
當然,隻要他們有一半能成才,那作用是薛世平、李石等人都不能比的。那些人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確定的人生觀價值觀了。他們隻是部分的接收了楊司鋒的理念和思想,這讓他們的執政過程中,會采取楊司鋒的一些路子。
可他們終究有自己的思想,未必能全部按照楊司鋒的路子走。當然,楊司鋒的路子也全部是對的,可是,他們的時間有限,沒有時間去摸著石頭過河了,他們得盡快找到一條路子讓自己強大起來,哪怕這條路不是最近的那條路,然而,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尋找路途的過程中,倒不如先往這條並不是最近的路上走著試試先。
但這批孩子們可不一樣,他們是楊司鋒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培養起來的,一旦他們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去,他們是真的會完全按照楊司鋒的思路去做事的。
可是,州學裏的學生們,對於教導這群大字不識的孩子們,似乎興趣不是很高,而在楊司鋒看來,那些學子們教給這些孩子們的四書五經,也未必對他們有多大的作用。
當然,《四書五經》的許多道理還是要學的,沒有時間讓他們逐字逐句的去學習了,楊司鋒期望的,就是讓他們能領會其中的忠、義、禮、智、信這些核心價值觀就好了,至於更深層次的內容,等他們自己學有餘力的時候再去鑽研吧。
所以,如今這群孩子們的識字教本,乃是楊司鋒自己編製的。
昔時賢文,誨汝淳淳,集韻增廣,多見多聞。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易漲易退山穀水,易反易複小心心。“胡加晉老夫子卻是顧不上趕快安頓,倒是自己踱到了課堂外麵,聽著孩子們的琅琅讀書聲,一臉複雜的表情。
其間,有欣賞,有愕然,或還會有些不解。
“胡老,是本官的失誤,沒有想到你們今天會來,所以,今天就隻好到飯堂裏吃大鍋飯了。稍後我會專門給你們安排一位仆婦,專門負責你們的衣食起居的。”楊司鋒安頓好幾個書生,好奇的湊過來。
“這是誰編的句子,每句真是真言啊,老夫一定要拜見他。”胡加晉沒有接楊司鋒的話,卻是一臉動容地說。
楊司鋒一臉尷尬。他哪裏知道,《增廣賢文》它還沒有麵世啊,卻是自己又做了一回偷書賊了。
“那個,這啥,”楊司鋒尷尬地說道,“本官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隻是覺得好,中間有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也不管孩子們能不能理解,先讓他們學著識字吧。”
“老夫倒是聽說過,你以前在梁山的時候還教過那幫混蛋,讀書人不能隻讀聖賢書的,要深解其意,不能不求甚解,還有,老夫對你弄的那個標點符號也極為看好,這樣就不看一幫不學無術的家夥曲解聖人之意了。”胡加晉點點頭道。
“本官惶恐了,還以為老夫子會不喜歡呢,”楊司鋒苦笑著說,“本官最不喜歡隻會讀死書,然後不求甚解的讀書人了。所以,對這幫孩子們,本官是要求他們,要對聖賢書是沒有錯,可也不能隻讀聖賢書,各種書都要兼容並包,要接收人家的好的東西。身為讀書人,不能隻活在自己的書中,更要接觸世間人情啊,咱們大宋如今這樣,就是那幫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