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唯實業才是王道
一定程度上來說，楊司鋒是不是要說自己應該要感謝方臘一番。
因為方臘在江南幾十個縣的禍禍，如今揚州甚至江南各地，不管是官員階層還是富紳階層，總體上來說，吃相都不算難看，而且，對於官府，也還算是配合的很少出現其它地方會出現的地方豪紳故意和官府唱反調的情況。
這樣一來的話，楊司鋒想要在揚州推行什麽新的舉措的話，阻力必然也不會很大的。
可他還是對方臘感激不起來。因為，就算方臘打許多富商們打怕了，讓他們能無條件的服從官府的安排，他還是不能沒心沒肺的說出，感謝方臘對江南禍亂來。
如果他有這樣的心思的話，他過不了自己的良心這一關，同樣，江南那些死於戰亂中的老百姓們，他們也不會答應。
是的，江南的富商們，就算他們仍是不太相信官府，可他們也知道，官府如今可是他們唯一能信任的人。
因為他們也看出來了，吹噓無所不能，濟世救民的方臘不但沒有保護了他們家人和妻小的安全，甚至根本就是禍害他們的家人的禍根，而關鍵的時候，不管如何不作為的官府，也是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庇護傘。
因為，若是某個官府太不作為，沒有盡到保護老百姓的責任和義務，雖然說大宋朝不殺士大夫，可他們卻會被擼了官職，留在吏部一直下崗待分配的。
不殺士大夫，不是當今天子的鍋，那是宋太祖就確定下來的策略，所以，殺不了那些屍位素餐的官位，他們也沒有多少的怨言，他們希望的就是，那些官員們能夠不再禍害老百姓就好，至於他們在朝堂裏哪個閑職上，喝喝茶水，扯扯閑蛋，拿著老百姓的賦稅悲春傷秋的，他們才懶得理會。
無非是些錢的事情，隻是犧牲點小錢，卻能換得一家人的安寧，盡管心裏不十分的舒服，他們還是能接受的。畢竟，他們不是社會最底層的那一部分，犧牲這一丁點錢，雖然不開心，但並不影響他們的生活質量。
可方臘在江南的禍亂，真的是要命的，他們知道的，就有不少以前的商業合作夥伴，幾乎是被方臘的賊兵們沒有差別的殺害了，甚至連妻女們都未能有好的結果。兩相對比之下，盡管朱勉等人吃相有點難看，但方臘等人的惡行，那才真正是傷筋動骨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就是大多數老百姓們的選擇。不是說他們就喜歡這個官府了，可他們知道，這個官府再壞，也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就算要霸人家的妻女，也要顧忌一點社會的影響的。
當然，也一定會有不顧吃相的官府，也有不講究一點體麵的霸人家的妻兒的事情發生，這樣的官府，他們就等著覆滅吧，那時候，他們哪怕把妻女主動獻給方臘們，也不會再信任官府了。官府已經收了他們的稅賦了，榨取了他們的錢財之後卻不能保護他們，甚至幫著壞人來禍害他們，那還要這樣的官府幹什麽？還不如跟著方臘們混個從龍之功呢，曆史上又不是沒有這樣成功的案例。
楊司鋒的笑話，雖然隻是戲謔之言，卻無形之中拉近了大家的距離。
當然，對這幫老狐狸來說，他們可不認為僅憑楊司鋒這幾句話，官府就不會讓他們放血了。隻不過，聽楊司鋒這話的口氣，似乎諸事還有商量的餘地。
至於有商量，那就是有討價還價的可能了，而不是象朱勉當初在江南那般，一口咬定就是要，那怕是赤果果的耍流氓的行為，可商人們還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哪怕是明知道交上去的花石綱，多半是入了朱勉和蔡京的腰包了，官家自己隻怕得不到其中的一成，可他們隻是不受人待見的商人，就算知道真相，他們也隻能打斷了牙往肚裏吞了。
既然楊司鋒這麽好說話，那麽，大家就不怕了，他們可是有百幾十個人，掌握著揚州及其治下數個縣的民生命脈呢，隻要有得商量，而不是動不動就象朱勉那般派人去勒索，他們相信他們百多張嘴，一定是能說過楊司鋒那張嘴的。
然而事實上卻是，他們想多了，人家楊司鋒要走的路根本就不是尋常路。
“好了，既然大家這麽想在揚州體驗到娛樂城的遊戲方式，這都不是事兒，如果你們真的想的話，本官讓齊東的大掌櫃帶領他們的團隊，在揚州開設分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諸位，這才是正宗原味的娛樂城，至於那江寧什麽的滅燈活動，那隻是形似而神不似的，並沒有什麽用的，“楊司鋒擺擺手，製止了大家的遐想。”
“然而，娛樂事業，隻是在咱們的大部分人都很富有，都有餘錢，還有閑心的時候才自然產生的產物。現在揚州城外還有幾萬流民呢，還有那麽多人流離失所，等待著有人去救援，雖然似乎不是你們造成的，可咱們做人能不能別那麽沒心沒肺？能不能在許多百姓們仍在吃苦挨餓的時候，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咱們的詩酒風流？”
因為就算齊東現在非常有錢，可是要接下娛樂城的盤，田丕仍覺得有些吃力。所以，楊司鋒至今仍占著娛樂城兩成的股份，忝為齊東娛樂城的二股東。
他以二股東的身份，要求媚娘派出骨幹人員，支援一下揚州城的娛樂事業，這根本不是什麽事兒。
據最新一批秦發的弟子們攜來巨量的造船木材抵達揚州帶來的消息，種彥崇已經在準備動身北方了，也不知道這小子的造人計劃完成得如何了。當初媚娘可是打下包票的，若是這小子沒有完成造人的任務的話，想必媚娘也是不會讓他去北方的。
“可是楊大人，咱們已經捐獻了錢糧了，”某位富商不明就裏地說。
“別想多了，本官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楊司鋒擺擺手，製止了他分辯的意圖。
“在座的，都是揚州各路的大佬了，你們各家，不是家有良田萬頃，就是擁有著各個作坊的大戶們，再次強調一下，本官真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本官希望的就是，作為一個有良知的商人，其實你們可以做得更好一點，這就是本官的期望。”
眾人雖然不說，可也一臉無辜的樣子，他們想不通，為啥他們都已經捐獻錢糧了，還有什麽做得不夠好的，莫非這個楊知州，並不象想象中的那麽好說話？
“娛樂城確實是隻下金蛋的雞，也確實是個來錢快的買賣，可是，靠娛樂業是不可能興邦，也不可能可以指望娛樂業可以打敗北方的蠻子，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唯有實業，你們各位手中所掌握的實業，才是讓國朝強大起來的根基。”楊司鋒突然抬高了聲調。
“莫說外麵的流民們，就沒有從你們各自的作坊裏流落出來的，他們本來就沒有了土地，投身在你們的作坊裏，本來就指望著你們的作坊給人家一條活路的。是的，現在大家都困難，本官也能理解。可這批人對你們目前來說，是一個個的累贅，讓你們覺得不堪其煩，巴不得將他們趕得遠遠的你們才心安。可是，本官今天在這裏摞下話來，這些人若是你們真的不想要的話，一旦本官將他們全部供養起來，以後你們不要找本官來哭瞎就好。”楊司鋒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