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好人和壞人的差別
是啊，雖然詩酒風流乃是男兒的本色，可是，做人怎麽能這樣沒心沒肺呢。
江南百姓此時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周士林他們再不象以前不知世事艱難的讀書人了，而是一方父母官，地方的老百姓還在翹首以盼，等待著他們給百姓們帶去希望呢，他們怎麽還能有心情喝酒吟詩呢。
“楊大人，是下官唐突了，恕罪恕罪。”周士林趕快慚解的拱手道。
“也不是你的錯，大宋朝的士大夫都這德性，怎麽能是你的錯呢，”楊司鋒苦笑道，“若是全天下的士子們都能心無旁騖的喝酒吟詩，那就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啊，隻是此刻，楊某確實沒有吟詩的心情，要恕罪的，乃是楊某才對啊。”
“下官惶恐，此去揚州，再不敢唐突了，”周士林雖然年輕，可也是受過熏陶的人，這時終於明白自己的不到之處了。
雖然說年少輕狂，乃是少年本色，可是，在國朝如今內憂外患之際，還能沒心沒肺的詩酒風流，試問這讓仍在生死線上掙紮的百姓們會如何去想？
“周兄也不要多想，等天下太平之際，楊某一定會和大家一起放聲高歌，共讚太平，但是，如今百姓們還在受苦，張老師對我們此行寄望甚重，恕楊某確實沒有心情了。好了，周兄也不要多想，起風了，回艙吧，照這速度，明早應該就應該過了楚州了，咱們的路程，也走了一小半了。”楊司鋒沉聲道。
周士林拱拱手，默不作聲地鑽進了船艙。
天色漸黑，蒼井和仆婦們一起，已經將他們的晚餐準備好。
楊司鋒幾次和蒼井說過，她是主人身份，現在還是孕婦，廚房裏的活不需要她去幹的，隸屬於梁紅玉的娘子軍的女兵們，以前本來就是農婦出身，這些家務活，本來就是她們的本份。可蒼井姑娘似乎閑不住，一到飯點的時候就會主動去準備。算了，人家武鬆都不在乎，楊司鋒也不好說什麽了。
人在船上，自然談不上什麽美味了，能填飽肚子就好。
不過，秦發手下那幾個年輕的小子們卻是閑不住，一邊行船的時候，就在船上拋下了漁網，還真的讓他們網獲了不少鮮來，因此，晚餐的時候，整條船上都飄滿了魚的香味。
運河裏的魚，都是吃水草長大，不存在任何的汙染，所以，不隻特別的鮮味，就算沒有辣椒和鮮薑遮蓋腥味，也是鮮美無比。
楊司鋒聞著香味，開始大塊朵頤，從進入梁山開始，他已經吃了一年多的魚了，似乎沒有吃膩的時候。
一邊吃著魚湯，楊司鋒還在想著，揚州就靠著長江水道，也不知道長江裏的魚產量如何，目前之計，也隻看能不能仍學著在梁山的樣子，帶著大家去捕魚來填飽肚子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想什麽辦法能讓揚州的百姓們吃飽肚子。
“七弟，前麵就快到楚州了吧，聽說宋江那廝在楚州當安撫使，也不知道那小子知不知道我們會來，我們還幫過那小子一回呢，不過，他不來也好，反正那廝不是什麽好人。”武鬆一邊喝著魚湯一邊說道。
“二哥，我同意你的看法，宋江可能真的不是什麽好人，貪財、好色、沒有義氣，迷戀官位，可是對咱們來說，好人和壞人真的差別那麽大麽？”楊司鋒淡淡地說道。
“哦，七弟這話何解？”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他們還是按兄弟排序稱呼，這是楊司鋒的要求。當然了，要是有外人在場的話，則必須稱楊司鋒的官職，這也是避免讓別人找機會詆毀楊司鋒。
“二哥，好人壞人，其實並不是分得那麽那麽分明的，”楊司鋒想了想說，“宋江他貪財、好色、迷戀官位，從人格的角度上來講，這確實不是什麽好人，可是捫心自問，這世界上不貪財不好色，不迷戀權位，還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的人，又有幾個呢？哪怕我楊某，我也不敢說自己就做到了，所以，我憑什麽指責人家呢？”
武鬆一臉愕然地望著楊司鋒。
“二哥，你想想，我在梁山的任上，我替自己賺了多少錢？雖然這主意是我出的，但我若不是這裏的主官的話，換作別的人，就算他有這能厲害的本事，他能賺得到這麽多錢麽？不可能的。所以說，楊某也利用這個官職，替自己撈了不少的好處的。不過，楊某是個顧忌吃相的人，楊某賺錢的同時，也讓當地的百姓們得到了好處，所以，當地的百姓們不但不認為楊某坑了他們，還對楊某感恩戴德呢。”
楊司鋒在梁山一年半的時間，僅就豬場和娛樂城以及服裝廠、香皂廠的事業，就讓他至少賺了百萬貫的家財，百萬財，十數億了，換作正常的年代，幾乎是不可想象的，這根本不符合資本增值的規律啊。不管多賺錢的買賣，也不太可能啊。所以，還是他這個知軍的身份，幾乎讓他零成本的獲得了許多的資源，這才讓他有機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獲得了這麽多的錢，然後，他才能有餘力發展梁山的各項事業，甚至抽出手來支援楚州賑災。
話說，他當初支援楚州的糧食，朝廷雖然是認賬的，可是朝廷一沒錢二沒糧，士大夫們的薪資都欠著呢，哪裏有錢給楊司鋒？都還是白條呢。
現在更好了，掌管戶部的是張叔夜，楊司鋒又不差錢，總不可能真為了這幾個錢天天去催自己的老師吧，這樣看來，楊司鋒支援出去的價值數萬貫的糧食，隻能當作打水飄了。
可隻有他自己捫心自問才知道，這些糧食其實是老百姓們自己的，楚州的災民們沒有任何怨言的支援了梁山的建設，這些財富都是他們的雙手創造出來的，楊司鋒隻不過是提前將他們的薪資結算給了他們而己。隻是，能看透這一些的人，又有幾個呢？
“我們所有人都是有私心的，所以，就不能要求別人都大公無私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要求別人去做，那是無恥的行為。記得楊朱公曾經說過，‘損一毫而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以為，宋江他有這些私心，雖然看起來不是那麽高尚，但在我看來，他並不象那麽壞。”
“真正的壞人，是沒有一點治國和安邦的本事，不能讓治下的百姓們更加富足不說，自己的百姓受了欺負也不能討回公道，甚至搜刮了自己的百姓們的錢財去討好過得比自己並不差的外人，或隻是讓人家恭敬的喊幾句大哥，這樣的人，不隻是無能無恥，更是禽獸不如，這樣的人，才是我們一定要摒棄且唾罵的。”
“七弟，你說得這麽氣憤填膺，真要這樣無恥的人麽，這樣的人還留著幹什麽，殺了個幹淨。”武鬆同仇敵忔地說道。
“這樣的人多著呢，這還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他們扮豬老虎的，還竊居了高位呢。他們那群人還有一句響亮的口號，叫做舉中華之國力，結與國之歡心。還有什麽寧與友邦，不與家奴呢，他們把我們這些老百姓們當作家奴了呢，把外人當作了他們的友邦和主子。這樣的人還不少呢，有的人是喊出來了，有的人雖然沒有叫這樣的口號，可他們一直就是這樣做的呢。”楊司鋒沉聲說道。
“讓老子遇到這樣的人，非讓老子把他們一刀殺了幹淨，”武鬆的情緒被帶動了起來，恨恨地說道。
“所以說，這麽看來的話，宋江他真的不是那麽壞的，就比如去年江南遭災的時候，他楚州也有幾萬的災民，雖然他沒有做出什麽實際的成績，可是，當災民們出現的時候，他至少派出了兵士去巡視，避免了災民們發生哄搶和打鬥的事情，而且，徐寧帶糧食過來的時候，他還派出了人前來協助發放糧食，更是協助了流民們遷徙梁山，僅從這一些表現來看，我覺得，宋江真的不算個壞官，至少，在他自己的職責範圍內，他盡到了他的本份。所以，二哥，以後我們看事情，不能隻看表象，不能隻看他們說了什麽，得看他們真正的做了些什麽，然後，我們才能做出自己的判斷。好人和壞人，真的很難說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