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辛苦到底為了誰

  楊司鋒從來不標榜自己是一個聖人。


  也從來沒有對衛道士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和別人。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家裏經營著青樓，哪怕知道高強是個口碑不那麽好的紈絝，哪怕自己明明有了香香韓立秋之後，還和何詩琪等人不清不白，家裏還又住進了個穆清兒，他現在似乎也不拒絕。


  因為，隻要不侵犯他們的利益，不傷害他人的情感，世人都接受這種價值觀，他也覺得這沒什麽了不起的。


  他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從來不敢說自己就比別人高尚一點，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指手劃腳，要求別人非要如何大公無私，要求別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要求別人割舍一切七情六欲，做那隻可遠觀的道德聖人。


  那種人，他們隻應該生活在這神仙界中，不應該來到這人世間打混。


  所以，楊司鋒從不諱言自己隻是一個俗人，所以，他也不會要求別人做那毫不計較，大公無私的好好先生。


  而且，楊司鋒也是經曆過後世更舒適生活的人，對於物質的要求，他還真的沒有過高的期待。


  “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顏回能適應這樣的生活條件，楊司鋒覺得自己也可以。


  當然，一定不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人誰能不想著物質生活豐富一點呢。隻是說，如果身處那種條件下，他也能自得其樂的生活下去。


  所以，在如今家境還算富裕，也不差錢的情況下，楊司鋒對於個人的利失，還真的不是那麽在意的。


  至於個人的抱負和理想？他現在不正在努力的實現麽？如果宋朝的士大夫真的阻攔他的努力嚐試，如果他真的不能在梁山實現自己的願望，那麽他寧願停止自己的嚐試。


  想讓自己和宋朝的士大夫們同流合汙？不可能的，哪怕宋朝的士大夫們也有許多閃光之點，但這絲毫掩蓋不了他們猥瑣和陰暗的一麵，楊司鋒堅決不會和他們站在一點的。


  宋朝的士大夫是非常頑固的一群人，想要說服他們是不可能的。或許，隻有等到金人的屠刀架到他們的脖子上麵的時候，他們才會思考？到底要不要進行一些改變？

  楊司鋒當然不反對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相反他還認為，這種正治製度，還是華夏曆朝以為最為先進和完善的正治製度。


  但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以犧牲普通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為代價的。哪怕他現在也算是士大夫中的一員，他也絕對不會同意。


  因為，他過不了自己良心的這一關，在自己的內心裏，他仍然把自己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員。就算那本色農民一樣，哪怕早就是城市戶口了，早就在城市生活許多了，仍把自己當作農民中的一員，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農民本色。


  因為，做人不能忘本！這，應該才是真正的不忘初心，焉得始終吧。


  “楊兄，這卻是何故，你想方設法的讓嶽飛參加科舉，你自己卻是不介意去當一名武將？”嶽飛不解地問道。


  “因為…因為我是官家的女婿。”楊司鋒心虛的答道。


  他當然不會說，他對皇權基本上就沒有敬畏之心，如果這群士大夫真的讓他難受了的話，他大不了一走了之，這世界上還有那麽大的地方，他帶著妻妾老小，去哪裏釣魚不好，非要受這幫猥瑣的士大夫的氣？


  然而，這話顯然是不能說出來的，要不然，同樣對皇帝很忠誠的張叔夜就不會饒過他。


  “好吧，這也是最壞的結果了，不過，楊兄也要盡量努力，爭取明年科舉得中，那時候就不一樣了。”看樣子，嶽飛是接受這個理由了，誰讓他的老婆不是公主而隻是一介普通的農婦呢，所以，這一點他就不能比。


  “老爺，京城裏的來信，是公差派人送來的，送來就走了，”張富推門進來，手中還拿著封信。


  “這是什麽意思？”張叔夜一愣。


  朝中派官差來送信，不說喝口茶再走，，沒有點紅包的，怎麽可能打發走他們？這都差不多是可以擺在桌子上的禮儀了。這回倒是奇怪了，居然話都不說，扔下信就走。


  張叔夜接過信撕開，匆匆瞄了一眼，然後遞給楊司鋒：“是給你的才對，你自己看看吧，難怪他們不敢留下來呢，怕老夫發火吧。”


  楊司鋒一頭霧水的接過信件，看了之後也是哭笑不得。


  對於梁山支援楚州糧食的事情，中書門下省過了幾個月了，終於算是有個說法了。


  然而這也不算是什麽說法，不過是給了楊司鋒幾句漂亮的話，算是一封表揚信吧，表揚楊司鋒和梁山軍民在江南遭遇水災的時候，不顧個人得失，顧全大局，主動的送去了糧食，解救了江南的百姓，還替朝廷分了憂雲雲。


  至於梁山所送出去的十幾萬斤的糧食，朝堂諸公們也沒有不承認，隻是說現在朝廷的財政負擔太重，希望梁山和楊司鋒多予理解雲雲，當然，信中還告訴張叔夜，要對楊司鋒多番解釋和安慰雲雲。


  然而有一句話沒有說的就是，梁山送出去的那幾十萬斤糧食大概是打水漂了，朝廷以後大概也不會想著把這筆糧食補貼給梁山的。


  可這明明是梁山的百姓們自己種出來的，然後梁山軍的財稅收入，還有梁山的其它作坊的收入把這些糧食收購下來並送到江南救急去的。


  朝堂上的諸公們現在就是這樣幾句輕飄飄的話就算是打發了楊司鋒了，他們還真的以為梁山的糧食是風刮來的？


  “張商英那老匹夫看來真的是不管事了，趙鼎又是人微言輕，估計他說的話也沒有人信，王黼此廝，禍害了龍遊百姓不說，居然能搞出畝產十萬的祥瑞出來，朝中一群不學無術的賊貨也居然信了他的鬼話。現在又執掌戶部，這種賊子，為了討官家歡心，大概不把國朝的錢財花光是不心甘的，鬼知道他撈了多少進他的口袋。”一說到這個，張叔夜忍不住就憤憤不平地罵道。


  “所以，楊司鋒你這小子給老夫用心點，你不通過科舉，這濟寧如今這麽好的景象，老夫真的不放心交給別人了。等你上來，老夫才可以放心去戶部了，王黼小子，老夫沒有上來之前，你給老夫小心點。


  楊司鋒心中一愣，原來老師一直留在濟寧，不是為了別的，是想替自己占著這個位置啊。可是，如今滿朝的奸侫，連老奸巨滑的張商英都不理事了，試問以老師一個人，如何鬥得過那一幫奸臣。


  “楊兄，就是苦了你了，那麽辛苦一場，卻隻換來這麽幾句話，這一下，難道就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麽？“嶽飛同情地望著楊司鋒道。


  “罷了，不說這些，”楊司鋒搖搖頭，“都過去幾個月了，我本來就沒有對朝廷有什麽指望，所以，現在也沒有什麽失望了。”


  “可是那是幾十萬斤的糧食啊，都是梁山百姓的血汗，怎麽能就這樣算了呢。楊兄，我真的佩服你的豁達和決心，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會懷疑，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別人也一定在猜，楊兄你這樣寧願吃虧也不計較，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嶽飛由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