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仁義者天下無敵
楊司鋒也知道，他這樣做，一定會受到世人的非議。
朝中的袞袞諸公們也一定會對他各種彈劾、指責、甚至給他穿小鞋。
但楊司鋒確認一點，趙巧雲這姑娘大概是非自己不嫁了。
所以，就算是為了讓自己的寶貝女兒不要守寡，趙佶哪怕耳根子再軟的人，也多半會護著自己。
雖然他有些昏庸，這是沒有錯的，但另一方麵，趙佶也是一個極端護犢子的人，隻要被他當作自己人了，他是不會讓別人來傷害人家的。哪怕是蔡京、梁師成這樣的奸臣，他也不會讓別人來傷害一下的。
非但不會把他楊司鋒捉去砍了頭了，反而會把他保護下來，讓他當上更大的官。因為，畢竟，楊司鋒的功勞是擺在那裏的，別人等閑來代替不了這個女婿的作用。
女婿的功勞越大，官位越高，他這當老丈人的也倍兒有麵子，所以，隻要扛住朝中諸公們的第一波攻擊，等到楊司鋒屆時東華門唱名之後，將沒有人再能阻擋他前進步的腳步。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希望老丈人趙佶和老師和叔夜能頂住這些奸臣們的壓力，給自己騰出時間來發展。隻要自己扛過這一關，當梁山軍積攢起來的糧食，真正成為江南百姓的救命糧時，他們就會真正明白楊司鋒的真正用心。
梁山的百姓們，雖然可能有各種想法，但他們還是不敢違背楊司鋒的命令的，陸續的把糧食送到了糧倉中售賣。
與此同時，梁山所屬的壓縮幹糧生產車間，不隻在滿負荷的運轉，還進行了生產線的擴建工作。不隻是江南需要糧食，種彥崇帶了幾塊壓縮幹糧給他家老爺子看了之後，老爺子也給下了大量的訂單過來。
當然，種帥是沒有錢付的，他隻承諾，未來他在戰場上有繳獲的時候，將會用繳獲來支付該給梁山的糧款，楊司鋒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了。
雖然梁山上上下下都接受了楊司鋒的命令，但他身邊的人還是有些擔心。比如，現在代掌梁山本部的秀才公李石就提出了自己的提憂：“知軍大人的用意當然是好的，屬下也很感動，但是，那些糧商們的做法也沒有錯，若是他們拿大宋律來找大人撕扯，大人還是要做好準備就好。”
“原則上來說，我當然認為大家都要遵守大宋律，因為大宋律不隻是保護百姓，也是保護我們自己的大利器，但我們身為父母官員，所想的，不隻是大宋律，還有我們的良心。”楊司鋒耐心的解釋道。
李石搖搖頭，表示不能完全理解。
“如果我們隻捧著大宋律來執法的話，最終我們會發現，大宋律保護的最大對象，將可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那群鑽透了大宋律漏洞的訟棍們。”
李石一副不覺明厲的樣子，可是還是一知半解。
“如果我們隻遵守大宋律，那麽有一天，我們將會發現，對於一群深諳了大宋律的人來說，他們會很輕易的把一個抓賊的百姓判為有罪，而那位破門而入實施搶劫或者偷盜的盜賊還能得到賠償。他們還能讓好心扶起摔倒的孩子們背鍋，讓他們家裏僅有的錢糧賠給那些老奶奶作為醫藥費。他們甚至還可以把那些不甘於被壞人侮辱的姑娘們判為有罪，因為她們在反抗之中傷到了那些壞人們。因為，大宋律之下，所有人一律平等，別小看了那些人的猥瑣，他們一定能把大宋律進行對壞人有利的解讀，而善良的，以為大宋律能保護他們的普通老百姓將會發現，大宋律同樣的在保護那些壞人。”
“可是，大人，真的有那樣的事情麽？”李石吃驚地說，“若是做好人還會遭到訛詐，若是見義勇為還會被人陷害，若是反抗被侵犯還要遭到指責，那這世間還有什麽公義可言？大宋律雖然不完美，但不可能會這樣的保護壞人吧，總之下官是沒有見過。”
“大宋律之下，有沒有過這樣的情形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是見過的，犯罪分子得到了賠償，逍遙法外。而做好事的人卻要傾家蕩產去賠償那些壞人，他的名字叫做彭宇，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無辜的，但法官還是判處他有罪的。我還見過，一個小偷進入人家房間偷盜，他自己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他的家屬還向人家要求賠償的，我都見過，所以，你不要小看某些訟棍們的猥瑣，他們既然敢於做壞事，就沒有是他們不能的。”
“如果這世界是這樣的話，那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天理。”李石憤憤不平地說。
“這世界上當然有天理，但當我們所有人都看不到老天爺或神靈的時候，那我們這些父母官員就必須是維護天理的人。我們要用我們的行為告訴百姓們，隻要是天理所不容的事情，哪怕是有悖於大宋律的地方，我們都會是維持天理的最後一批人。這樣，百姓們一旦有了委屈了，他們就會知道，就算有人挾製大宋律來欺負他們，我們這些父母官也會幫他們找回公道。”
“所以，身為父母官員，深諳大宋律當然重要，但是，在本官看來，更重要的還是我們的良心，這種良心，不隻是我們官員的良心，而是普通人的良心，我們稱之為普世價值的部分，老人摔倒了，我們將他扶起來，這種事情就是值得表揚，讓所有人碰到老人摔倒了之後，都敢於去扶起來。而不是擔心扶起老人之後，因為擔心壞人訛詐，大家都作鳥獸散，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
“在一個社會中如果連見義勇都要付出代價的話，世人不敢再站出來說話，就不能怪大家功利了，隻能說，我們這些父母官員們起到了極壞的作用，我們的判決，經常在起著助紂為虐的作用。所以，身為一方父母，無論什麽時候，我們都要稟持自己的良心，守住自己的初心，這樣，哪怕有悖於大宋律的地方，我們至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們對得起一方父老，對得起天地間的良心。”
“當然，不是說守住良心底限的人就不會做錯事，他們也是普通的人，他們當然會犯錯誤，但是，一個人如果把良心作為底線，哪麽他再壞也不會壞到哪裏去。而對於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來說，律法不是約束他們不去做壞事的危懾力量，甚至會成為他們避過法律去幹那坑蒙拐騙的勾當的護身符。更何況，就算我們想用律法去懲罰他們，他們也有足夠的錢收買一些訟棍替他們代言，替他們避過大宋律的懲處。”
“我輩讀書人，天天叫著要學習夫子大道，可是在本官看來，本官最喜歡的就是聖人的這句話，也是我漢家的精髓。那就是良心。仁者無敵，儒家以此作為自己的思想核心，真的不是隨便說說的，所以我輩讀書人，真的要仔細領會仁的內涵的。”
“大仁不仁，大巧不公，學生謹受教了，學生也知道怎麽做了。”李石心悅誠服地說。
瞧著李石仍有些信心不足的樣子，楊司鋒鼓勵地說道：“本官雖然不主張要專門和大宋律作對，可是，隻要能過了自己的良心的這一關，有官家作咱們的大靠山，有天下百姓作為咱們的大倚仗，稟持仁義這柄無鋒的大劍，所有的魑魅魍魎都在這柄大劍之下無所遁形。重劍無鋒，但是隻要咱們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仁義將使我們無敵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