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老實人的小算計

  所以說，古人有句話說得好，看透就未必要說透。


  許多事情你懂我懂就都好，一旦說透了，擺到台麵上來了，以後就不好收場了。


  楊司鋒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他們若是還聽不明白，那他們這幾十年就白混了。


  那就幹脆洗洗睡吧，這點心機都沒有，他們是不可能擺平那些陰險狡詐的鄉紳們的，那還談什麽當好一個鄉保，然後再成為國朝未來的知縣知州？


  “大人說得也對，既然打算當這個保正，就得紮根當好了才對得起當地的鄉親們，”秀才中最為老成的薛世平疑惑了一下之後道，“學生有一句想問一下大人的就是，咱們若是把家小安置在這裏來了，也能和這裏的民戶們一樣，分得田地和水麵麽？”


  “這個自然，往後加入梁山或齊東的人有什麽待遇，本官還真的不敢保證，但在目前梁山和齊東還有大量的閑置荒地的情況下，既然別的民戶們可以分得，你們也是梁山的一員，為什麽不可以？而且，若是你們真的願意帶家小過來的話，本官可以能融一下，讓你們自己選更合適的地方。”楊司鋒不假思索地說。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大人既然這樣說了，那學生就要跟大人請幾天假去接家人過來了，胡大人，那就隻好委屈你們幾位再代理幾天？”薛世平有些慚愧地說。


  “也罷，就當是你們的實習期延長了，”胡銓苦笑一聲道。


  其它人也思索了一下，紛紛表示願意在這裏紮根。


  雖然國人都不喜歡背井離鄉的，但對於他們來說，從青州喬居這裏，也就是幾十裏地兒的事情，清明或者其它的時候，照樣不影響回家祭祖。所以，在前途和家園麵前，他們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合理的選擇。


  隻是，楊司鋒還是小看了這幫讀書人的心機，沒想到他們利用這句話，小小的坑了楊司鋒一把，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三天後，秀才公們的第一批喬遷戶抵達梁山。


  楊司鋒琢磨著，這幾位能把自己的父母妻兒們領過來紮根，應該不錯了吧。可是當他看到這支隊伍的時候，浩浩蕩蕩的，不下幾十人，就象是一支流民隊伍一般，還真的把他嚇了一跳。


  “你、你這是幹什麽的？”楊司鋒瞧著闊步走過來的薛世平，吃驚地說道。


  “學生也不想這樣的，”薛世平汗顏地一笑道，“這些都是學生的鄉親，他們都是家裏沒有地的佃農，日子過得一直緊巴巴的，聽說來到梁山就能分得田地，所以他們就跟著學生過來了。”


  “他們…是你的家人？”楊司鋒吃驚地問道。


  “不是，”薛世平答應得倒很爽快。


  “罷了，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安頓下來吧，但我可得警告你們了，僅此一例，下不為例了。你們這樣會帶壞樣的。”楊司鋒沉聲道。


  人都是從眾的。


  雖然楊司鋒早就知道，周邊許多地方的百姓日子也不好過，若是他們投奔梁山來的話，楊司鋒也一定是非常歡迎的。


  可是，他們對於梁山仍然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敢自己投奔過來的。但現在跟著薛世平這些認識的自己人，他們自然就有了底氣和膽量了。


  更何況，薛世平還是他們未來的保正，哪怕根本算不上個官，可那也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總會罩著自己人一些不是。


  很難說這樣是好事還是壞事。這幫人的到來，自然會讓薛世平等人的心中有了親疏之別。可天朝就是一個人情社會，若是沒有這批和他親近的人響應他們的號召，他如何去說服甚至去影響其它的百姓？

  “既然，這些人是你帶過來的，那麽得了，你就負責黃家集去吧，有了這批人幫助你，本官就不相信你做不好這些事情。”楊司鋒不無惡意地說。


  薛世平臉上有些苦色，心道，為何要讓我去那個有著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鄉保去當保正？可是，有了這百來個自己人作為依靠，薛世平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了些底氣。因此想了想隻好硬著頭皮道：“大人，學生盡力就是，但若是學生幹不好的話，你可不要怪學生。”


  “行了，你努力就行，這個時候不闖禍就是立功了，先安頓好家小，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楊司鋒不耐煩的揮揮手。


  還好這時候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就算是拖家帶口的過來，隨便搭個篷子就能安頓下來了。而且，梁山對於新來的還有種子和農具的補償，這批新來的百姓倒是沒有什麽怨言。


  當然，楊司鋒真的就把薛世平和他的族人隨便往一個地方一扔就不管了，這是極不負責任的態度。


  尤其是在薛世平乃是外來戶的狀況下，說不定他們就會被當地的鄉紳們吃得毛都不剩。


  因此，在此之前，楊司鋒還是做了不少的工作的。


  楊司鋒帶著薛世平並一幹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黃家集，黃家集的現任保正黃文輝屁顛屁顛的迎出了村外，隻是他不解的是，知軍要來，叫自己來就行了，把文家和李家的家主也叫過來幹什麽？

  又想起其它的村保的情形，不由內心十分的不安，表麵還得擠出一些笑容說：“大人親臨本保，草民黃文輝有失遠迎，罪過，罪過，不知楊大人對我保有什麽建議？”


  雖然暗地裏他們可能和皇令有各種抵觸，甚至進行隻利於他們本人的解讀，但他們的保正的位置，須得受到朝廷的認可才作效的。隻不過，一直以來，就算對他們不滿，朝廷沒有那麽多精力和他們扯皮，都默認了他們對地方的治理權罷了。


  “沒什麽，”楊司鋒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道，“本官聽說你們三家人經常有各種摩擦，前些天還因為爭水的事情發生打鬥？這怎麽行，他們都是皇帝的子民，本官身為皇帝派來的守牧官，怎麽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因此，你也看到了，薛世平，乃是本官親自任命的巡檢使，以後本官不在這裏的時候，他可以代替本官，處理地方上的糾纏事件，你們三家人一定都要配合才行。若是讓本官知道你們有任何陽奉陰違的事情，本官一定不會輕饒的。”


  “巡檢使？”薛世平聽罷不由一驚，“不是說好的當保正麽。”


  可隨即又馬上明白過來了，若是他來當保正，試問原來的保正黃文輝將如何自處。楊司鋒這自己編出一個巡檢使來，儼然代表朝廷成為了保正的上級，他們就算有意見也不行了啊。


  “薛巡檢司以後就和你們是鄰居了，本官有過命令，你們這個堡的人今年的皇糧國稅不要交了，可並不代表你們什麽義務都不負擔了，把巡檢司要住的地方都給我收拾好了，就是給你們免稅的代價，怎樣算才劃算，你們比本官應該更清楚。”


  黃文輝陪著笑臉隻好應承下來，心裏卻在暗暗叫苦：“別人都道這楊知軍乃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可誰想到他會和老子來這一套，不行，太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