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個宋人的驕傲
張叔夜是一個驕傲的人。
但趙樞兄妹倆隻稍稍的一打聽得到的消息，就如同一記狠狠的耳光，狠狠得打得老臉火辣辣的痛。
可痛歸痛，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在震驚之後，張叔夜很快鎮靜了一下，立即下達了命令：“抓，給我狠狠的抓，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全部給我抓回來，這群禽獸都不如的東西，不殺了他們，老夫我念頭不通達。”
是的，身為一地牧民官，哪怕宋朝極其慎用死刑，但以張叔夜的名望和地位，他如果真的要殺一群亂民的話，就算他先斬後奏了，朝中的何執中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在張叔夜的治理下，日趨穩定的濟寧府，一夜之間遭遇了張叔夜治政以來最大的動蕩。
許久不曾做事的廂兵們被從城外調進城裏，四處在城內走動。
然後，許多涉及此案件的人員，連同他們的家人，一同被連根拔起。
當然，在濟寧這樣一座不算小的城市裏，慈幼局當然不是單獨存在的，為了節省辦事的成本，他們一般是和安養院一起建立的。
正好利用那些還能動的老人們照看一下小孩子，也算是節省了國朝的成本不是。
可那群禽獸不如的家夥，他們不隻是將那些未成年的孩子賣給東洋人，還將那些老人的價值壓榨到了最低。
不隻吃不飽穿不暖，把朝廷拔付下來的錢糧貪墨了大半，他們還驅使這些老人們替他們幹許多又髒又累了的話。
六十歲，在後世當然還是壯年，但在這年代頭，真的算是老人了，本來就身體差，被他們這樣一折磨，許多老人很快就先後死去了。
然而，報給朝廷的名冊上，他們仍然在冊的，這群狗東西仍然以這些老人的名義，向朝廷申請錢糧拔付。
有人說，這些老人為什麽不會舉報？可能有人試過，但當楊司鋒看過了之後，就知道了，真的不能怪人家。
被收容的老人，大多數是有些癡傻的，除了盲目的服從，他們哪知道這些啊。
連一群癡傻的老人，北宋朝都沒有放棄，都讓他們有活下去的機會，痛恨那幫人吞沒了朝廷和老丈人趙佶的好心的同時，楊司鋒更加對宋朝感到陣陣的心痛，這麽有良心的朝廷，就算他有些得位不正，可這關老百姓們什麽事情。
誰對他們好，他們自然就要擁戴誰，可是，金人，你不要來啊，你不要打擾了我們努力的生活了，要不然，我真的會和你翻臉的。
順藤摸瓜之下，被濟寧府抓獲的濟寧各類人，竟然多達幾十人，據說還走脫了一些。
就是說，依托著朝廷的慈善之舉，至少養活了上百人奢侈的生活，可見得，某些人的喪心病狂到了何等的地步。
也是等到這些人都被抓捕了之後，趙樞兄妹倆這才氣呼呼的回到梁山來。因為，雖然他們於心不忍，但當他們看到那些人的慘狀之後，他們也不忍睹了。
是的，人性，千百年來都是相通的。不過，有的人是自帶了良善，有的人卻是自帶了罪惡的。
所以說，人性本性或人性本惡，都是不完全正確的，有的人生來就罪惡，有的人生來就良善，或不隻是和環境、和遺傳、和家傳相關，也或和這些都相關。
以趙樞的良善，當然無法接受那些人的罪惡了，他無法想象，有的人怎麽可以邪惡到那種地步：他們居然能將好好的孩子打斷了胳膊或腿，讓他們由好人變成殘廢，然後逼著他們去乞討，他們還是人麽？
身為孤兒，他們已經非常的不幸了，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趙樞真不知道，他們的心是怎麽做的。
然而，對於楊司鋒這個見過世麵的人來說，這算得了什麽，這群東西還隻是針對孤兒們這麽做，後世某個吹噓非常了不起的時代，可就因為把孔夫子趕跑了之後，當世人沒有一丁點善念之後，還有的人搶人家好好的孩子，弄殘廢了幫他們去乞討的呢。
濟寧的那些人自然該死，他們一定會遭到張叔夜最無情的懲罰的，據趙樞說，他離開的時候，城門上就已經掛起了幾十個人頭了，據他目測，還會有人被張叔夜砍了的。
但楊司鋒卻是知道，在某個時代，那群良知泯滅的東西，以及他們背後的靠山，隻怕永遠都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因為，大流氓後麵都有大後台的，大後台都沒有事，他們這些小流氓能有什麽事？
“其實我覺得張大人不錯，這事不怪張大人，都隻怪那幫人太壞了，”瞧著自己的哥哥餘怒未消的樣子，趙巧雲忍不住替張叔夜說話。
“我隻是氣不過，我沒有怪張老爺的意思，”趙樞氣呼呼地說，“這還是在張老爺子的治下，別的地方會黑成什麽樣子，我已經不敢下去看了，可咱爹還讓咱去其它幾個州去看看，讓我緩緩，我得緩過勁來才有勇氣去別的地方。”
當然，趙樞也明白自己此行的任務，哪怕走馬觀花的，他也要把這幾個州縣走完的。
所以，發完了牢騷之後他就帶著妹妹去往停在碼頭邊上的船上去了。
看到楊家正在加緊擴建房子，趙巧雲表示很滿意，下次要是再來楊府的話，就不要住在船上了。雖然某些事情一定要等到年十八歲後才可以做的，但是，住得近一些的話，她想和楊司鋒多說些話也好啊，現在住到船上去了，那些貼心話也沒機會多說了。
讓楊司鋒有些意外的是，次日早上，趙氏兄妹來家裏吃飯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熟悉的紈絝兄弟，高強又來梁山軍了。
其實，高強的本意，他是根本不想來梁山來的，沒有汴京的燈紅酒綠不說，連個陪寢的人都沒有，多憋屈啊。
可這是老爹的要求，他就算不想，也不得不來了。
而且，他不是空手而來的，與他一同前來的，是高家捐獻的，打算獻給山東境界的安濟坊和居養院的糧食和衣物。雖然可能是些舊的，但好歹是高家的一番心意嘛。
是的，高俅就是這麽有眼色的一個人，既然皇帝都派出了王子和公主來山東慰問了，身為皇帝最為器重的臣子，他怎麽能沒有一點表現呢。
他未必對這些窮苦的人家有多少同情心，但這是趙大官家的心意，那麽，他高家肯定也要緊步跟上官家的步伐，楊司鋒總算知道，為何趙佶這麽喜歡高俅了，雖然他是個奸臣，可若是楊司鋒本人，隻怕也很能抗拒和接受高俅這麽貼心的臣子吧。
高強則早從趙樞的口中，得知了濟寧發生的事情。
稍坐下來之後，他就氣憤地說：“要我說，那些賊子就是該殺，把我大宋的孩子送出去給人家，這些賊子就該千刀萬剮的。”
楊司鋒非常的意外，他沒有想到，活脫脫紈絝一個的高強，怎麽也會有這種家國情懷，不解的說道：“雖然站在我們的立場上，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賣出去了。可他們去到那邊後，待遇未必會差，等他們長大，說不定他們還能娶上幾個漂亮的女子，留下他們的子孫後代的。”
“可就算這樣，也是不行的，我大宋的種子，哪怕撒到大江大河裏，也絕對不能便宜了那些小人。”高強沒有任何疑惑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