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保正當勝酸秀才
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郎。
許多事情一旦說開了，自然就什麽事情也沒有。
哪怕是曾經的楊司鋒，也隻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小夥子。幾杯酒下肚之後，他也立即將之前對這幾位的輕視之意收了起來。
剛端起酒杯的時候，楊司鋒未嚐沒有想看這幾個年輕人出糗的心態。
這可是他們家的烈酒。
對於從來沒有喝過這種烈酒的人來說，哪怕是自吹酒量驚人的武鬆，可也是當即就喝紅了臉，他就不信，這幾個文文弱弱的書生會比武鬆還厲害。
結果有些令人感到意外。
六個年輕人一杯酒下肚之後，居然麵不紅氣不喘的。
一詢問才知道，原來這六個都是朝堂大員的子侄，家裏或多或少都曾經喝過楊家釀的酒，酒量早就練出來了。
都是年輕人，再說這酒可是不要錢的，於是，一言不合之下，大家就拚起了酒來。
所以，當韓娟替他們添菜的時候，心疼的發現，一大壇子的酒，才一會兒就見了底了。
“什麽讀書人嘛，我瞧比那些軍漢們沒什麽兩樣，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以為不要錢啊。”韓娟暗哼道。
當然，如果她這話讓楊司鋒知道的話，楊司鋒一定會告訴他，酒量大小，可根本不是區分文人或文人的標準。
昔年李白還有鬥酒詩百篇呢，如今隻是三十度不到的白酒，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算得了什麽。
酒過三巡，哪怕是楊司鋒自己，也有了些微微的醉意。
“不知幾位兄弟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借著微微的醉意，楊司鋒問道。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已經不再以姓名相稱，而是互叫兄弟了。不自覺間，幾個年輕人之間也變得融洽起來，似乎不再那麽拘謹了。
酒，果然是縮短人和人之間的距離的最好的媒體。
“說實在話，家祖讓我們幾個出來的時候，我們未嚐沒有幾個想尋著楊兄的糗事，回去反駁家祖的念頭。可現在親自見了楊兄的所作所為之後，我們可再也不敢存這樣的想法了。大家都是同齡人，楊兄已經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我們幾個卻在飽食終日。光憑這一點，我們哥幾個就不得不服氣。”胡銓訕訕地笑道。
“這個，大家既然兄弟相稱，這些客氣話就不要說了。”雖然人人都愛受表揚，可胡銓可是未來的名臣，被人家這樣子反複的表揚，楊司鋒也有些老臉掛不住了，再次問道，“你們幾位自己是什麽想法。”
“張某雖然自知才疏學淺，若是也能象楊兄這樣，擁有一個施展一身所學的地方，哪方是一鄉一保，也於願足矣，”張進忽然神往地說。
“是啊，可是我家老爺子就當我是個啥都不會的紈絝子弟了，可我們就算再如何讀書，不去身體力行，哪裏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啊。”另外劉正夫家的孫子劉元也一臉苦惱地說。
“你們幾個也是這樣想的？”楊司鋒心中暗暗一喜，探詢地望著六位少年郎。
他這兒正缺讀書人來幫手呢，若是這幾個願意留下來，他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們幾個，真的能幫上楊兄麽？”另外幾個有點不自信的問道。
“當然能，太能幫得上了，”楊司鋒堅定地說道，“幾位都是才學出人的讀書人，而且還各有一些想法，隻要大家真的想留下來，我可以代表全梁山軍歡迎你們的加入。隻是，你們家裏的老父母們，能答應你們在這裏麽？”
“是啊，我們明年還要回汴京參加鄉試呢，就不知家裏人會不會讓我們在這裏。其實我覺得，我們在這裏一邊可以實踐，能幫上楊兄更好，另一方麵，我們還可以和楊兄一起攻讀功課啊，我聽說，楊兄你也在準備科舉是吧。”孫姓的書生一臉熱切地說。
楊司鋒的老臉不自然的抽了下。
張老爺子啊，雖然我說了給你當學生，可你不能這樣不厚道，趕鴨子上架啊。
這會好了，就算他不去參加科舉都不行了，張叔夜已經放出話去了，要是他屆時不去參加，或是參加了卻沒有考上，老張的臉往哪裏擱？要是他真的沒考上，老張會不會殺了他？
“這樣也好，也好，”楊司鋒尷尬地應道。
“對啊，我們家老大人們不就是讓我們來和楊兄學習的麽，我們留在這裏，不正遂了他們的心意麽，就這麽說定了，咱們留下來，和楊兄一塊準備科舉，兄弟們，你們的意思。”胡銓似乎是這六個當中的頭兒，當即一拍腿道。
“可是，楊兄，我們這幾個能幫你做些什麽呢。”隨即，他又有些不自信地說。
“張兄方才也說了，哪怕當個保正也不嫌棄？”楊司鋒再次將目光投向幾個，“還真別說，咱梁山軍還真的需要幾個保長。幾位若是真不嫌棄的話，楊某和梁山軍上上下下幾千口子，可就太感謝幾位了。”
保正，大概就相當於後世的鄉長或鎮長。在後世，哪怕是楊司鋒這樣的讀書人，都不太有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因為不管如何，都是能轄一萬到幾萬百姓的地方大員。算是國朝最基層的一級政府。
可是在現在，保正都是由地方的土壕或鄉紳們擔任的，比如說晁蓋就曾經是一任保正。讓胡銓這樣的讀書人去充任保正，真的是大材小用了，所以楊司鋒會問他們，會不會嫌棄這個保正。
“讓哥幾個當保正不是問題，我們也知道，梁山軍一切都是初創，這裏的保正我們自然不需要麵對其它保的那些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可是楊兄，我們想知道的是，一旦我們當了保正之後，在我們保裏，我們幾個能說了算麽？”胡銓想了想說。
“當然你們說了算啊，我可是說了，這些家夥沒有幾個好人，大部分人不是逃戶就是山賊，咱們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就得感謝咱們了。他們要是不聽話，你們殺幾個壞家夥立威也不是問題的。”楊司鋒當即毫不猶豫地說。
倒不是他真的草菅人命，而是梁山軍這些人，本來就是沒有什麽生命人權的家夥。他們若是一群好人，誰會跑到梁山上去當山賊，或者是逃戶了？
“如此說來，我們哥幾個應了，怎麽做，楊兄，哦不，楊知軍，你給我們哥幾個分派任務就是。”胡銓當即代表其它幾個表態道。
“我說這裏咋這麽熱鬧，老七，你這就喝上了啊，”楊司鋒剛待要表揚一下幾位，然後便聽到了一陣爽郎的笑聲，武鬆推門進來。
玩味的瞥了幾眼這幾個白白淨淨的書生，突然說道：“我怎麽聽說，你們幾個想要搶我們哥幾個保正的職位？”
“這位軍爺，不要誤會，我們隻是聽從楊知軍的吩咐罷了，若是軍爺不許，我們不接就是。”胡銓馬上就不自然地應道。
“哈哈，果然是群臭書生，”武鬆突然哈哈一笑，“不瞞你們說，我們哥幾個早就不想當這保正了。俺們可是粗人，帶兵殺敵才是我們的強勢，撫民治民，那應該是你們這些讀書人的事情。可惜的是啊，你們這些讀書人，想的是當縣太爺，知州老爺，根本看不上這小小的保正。可咱知軍說過了，對國朝來說，每個保正才是國家的根本啊。我武鬆是粗人，說句你們不愛聽的，在我看來，你們讀書人若是當好了一個保正了，憑你們的本事和能力，絕對比當一個百無一用的臭書生強得太多，對百姓也有用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