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能隻讀聖賢書
前麵說到，蔡京忝為宋朝的丞相，雖然也有些才能，但也可能說，正是他破壞了士大夫的規矩，縱容了趙佶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會有如今的民不聊生。
比如，讓江南百姓苦不堪言的花石綱，還有當大錢，都可謂是他的手筆。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蔡京的下台，對天下百姓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因為繼任的張商英無論如何來說，也算是一個實幹的丞相。但是，楊司鋒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張商英大概也就隻有這兩年的壽元了。
老天爺又是何其的不公，好不容易讓宋朝有了個能幹的丞相了，卻很快將他帶走了。
可以預見的，一旦張商英歿了之後，趙佶一定會再起用蔡京的。因為這個從來不和他唱反調的丞相，太讓他舒服了。
可是，一旦他舒服，這天下百姓，隻怕就又要吃苦了。
無論高強帶來的這幾個年輕人是幾個太學生，還是和高強一樣的紈絝，但對楊司鋒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
都是一群飽食終日，不知所謂的米蟲。
張商英或是出於好意，但對於楊司鋒來說，這群人不來添亂就已經燒高香了，他可不指望這些家夥能幫他做出什麽有貢獻的事情來。
所以，將這些人隨便往個地方一塞，令其自生自滅，楊司鋒便繼續他且耕且讀的生活去了。這幾個年輕人，他們姓甚名誰，他都懶得去打聽。
他想認識的人，是嶽飛，是宗澤，是李綱，還有種師中這些未來的民族脊梁。至於幾個酸不溜秋的書生？楊司鋒自忖，把他們冷幾天，他們沒滋沒味的，自然也就回去了。
再說，如今的梁山軍，因為是在一片白地上新建起來的縣級單位，所謂白紙好作圖，正適合楊司鋒這樣來自未來的人大施拳腳。可對於這幫儒夫子來說，自然有許多離經叛道的地方。楊司鋒思忖著，這幫家夥可千萬別替自己添亂，他可就感到千恩萬謝了。
終於能安心的做事了。
楊司鋒的日子也變得有規律起來。
每天天不亮，他就會被梁紅玉趕起來煆煉身體。
不過，梁紅玉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教官。楊司鋒想讓她教自己的武功，她卻讓自己紮會什麽馬步，還捶什麽沙袋？
還不如自己去繞湖院子跑上幾圈呢。
當然，他是男人，梁紅玉隻能聽從他的。但是，等他跑完了之後，梁紅玉仍然堅持，如果他還繼續想讓梁紅玉教他功夫的話，他還得繼續紮馬步、打沙袋。
好吧，念在這女人真心對自己好的份上，楊司鋒隻能忍了。
不過，楊司鋒隱隱覺得有些不同的是，剛認識的時候的梁紅玉，行為處事都大大咧咧的，可自從他從汴京回來之後，這女人就變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哪裏磕著碰著了似的。
楊司鋒以為這隻是這女人成為女人之後的愛美之心，並沒有多心了。
在梁紅玉的監督下，跑上幾圈之後再紮一會馬步，這便算是他的晨操吧。
晨操之後，梁紅玉去準備他準備洗澡水，他卻要趁著讓汗停下來的當兒，背一會兒書。
當初的記憶力仍然在，哪怕每天早上隻需要背誦小半個時辰，但一天背誦一個一兩百字的小短文對他來說，仍然不是什麽問題。
開頭的幾篇還算好理解，畢竟有的還曾經是課堂裏的內容。越到後麵的內容，雖然不覺明厲的樣子，可他還是不知道聖人們到底講的是什麽意思。
隻能先死記硬背了，書讀百遍，其義自現，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可就算每天背一篇課文，隔幾天還要倒回來再回憶一下，這樣就算一年也未必能讀完啊，他還要練習策論和文言文寫作，他暗忖，看來明年去參加鄉試，後年參加會試是沒有指望了。東華門唱門，也是沒有什麽希望了。
但當他把研讀《四書五經》當作一個習慣之後，似乎也不覺得是什麽壓力，索性漫無目的的繼續下去了。
等背完一課課程之後，這時候韓娟已經煮好了他們幾個人的早餐，吃罷了早餐，就到了他處理公務的時候了。處理完一天的公務，這一上午就算過去了。
吃罷午飯，他要麽是召集幾個軍頭議事，要麽就是草擬一些未來的行動方案，或者背著手檢視一下各個隊的工作進度。
梁山軍好歹也是一個縣級單位，其轄區沿湖也輻射了上下三四十裏地，有時候一圈走下來之後，哪怕是走馬觀花而行，這大半天時間也就過去了。
然而，今日卻是久違的下起了秋後的第一場雨，而且雨越下越大，一時半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析相遠…”循著朗朗的讀書聲，便信步來到了一處剛剛搭建起來、隻有一個屋頂，屋牆隻是用幾個草簾子搭建起來的木屋子前。
雖然武鬆說過了，不管是梁山的還是小黃山的，那些賊夥也不管是脅從的還是自願的，沒有幾個是好人，可是楊司鋒仍認為，孩子們是無辜的，是還能夠拯救的。
這不，楊司鋒瞧著這群孩子麵黃臉瘦，一臉慒逼的樣子，一聲令下，便將這些孩子們給召集了起來，找了個屢仕不第的李夫子，每天裏教他們讀書識字。
都是十一二歲年紀，正是最惹人頭疼的時候，現在有人管著他們，每天裏還管頓中飯，這些孩子的父母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到底能學到多少東西，他們倒是不指望。
楊司鋒現在還隻是想讓這些孩子們學會識一些字就好，等他有時間了，他還得對他們進行洗腦教育的，這些孩子們才是他們未來的希望，至於他們的那些曾經從過賊的父母們，楊司鋒是不指望了。
楊司鋒再度領略了小民們的小智慧。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自然是最讓父母頭疼的年紀，可是這年紀的女孩子卻是能幫父母做不少事情的時候了，所以，就算楊司鋒費盡了口水，這些小聰明的父母們，仍是堅決不許家裏的女娃來學堂裏上課。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李老夫子都五十老幾的人了，還有個老妻跟著，會是他們想的那麽邪惡麽？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還是梁紅玉的辦法管用，不管不顧的抓了十幾個女娃往堂裏一扔，惡狠狠地說：“你們別不識好歹，公子讓你們讀書，那是你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識好歹的東西。”
然後再將馬鞭狠狠一甩，雖然沒有抽到誰的背上，可這些孩子的父母們，仍很快老實了下來。
楊司鋒才剛一走到門口，李老夫子便看到他了，趕快迎上前來，陪著笑臉道：“大人，這些孩子們都不錯，大人要不要和他們說幾句。”
下雨天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再說訓的還不是自己的孩子，楊司鋒自然是從善如流的走了進去。
“孩子們，你們是幸運的一代，你們也是繼往開來的一代，你們，還將是肩負著偉大的使命的一代。”楊司鋒清了清嗓子說。
“先皇曾經說了，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話自然是無比的正確。”這可是仁宗皇帝說過的鼓勵天下士子的話，當楊司鋒說起這些的時候，哪怕李老夫在內，都變得一臉肅然起來。
“然而，書中不隻是有顏如玉，不隻是有黃金屋，這些，都是你們個人能得到的，作為一介有使命有責任有擔當的男兒，你們不應該隻有這麽點眼力勁。”
李老夫子和眾孩子們都是齊齊一愣。這話是不是有點大逆不道？就算大宋不請人喝茶，也不是可以隨便亂說話的啊。
“當官為什麽？為了升官和發財？不要把頭扭到一邊，升官發財這又不丟臉，若你們說你們不是為了升官發財，我還鄙視你們呢，”楊司鋒撇撇嘴，“貪官和清官，可都是官，正財歪財，它都是財，隻要來路正當，隻要是為蒼天為百姓辦事的好官，有什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升官發財的？”
這時候，李夫子和他的學生們，再次陷入了沉思。
“你們還年輕，未來是我們的，更加是你們的，畢竟你們還年輕，你們還有無限光明的未來。你們不隻是你們家裏的未來，更是我大宋朝，是我宋人的未來。升官發財沒有錯，可是，本官希望的是，你們的未來，不隻是為了升官發財，在升官發財之外，你們還肩負起一個男兒的使命，一個宋人的家國情懷，為國朝，為黎民，做出你們應有的貢獻，本官也就心滿意足了。”
“李夫子在教導你們讀聖賢書，聖賢書當然要讀，不隻要讀，還要好好的讀，因為聖賢書裏不隻有做人的道理，還有我們宋人的榮耀和堅持，這份堅持，不隻要讓你們知道，更要讓你們的子子孫孫們都要學習，要知道，因為這些聖賢書裏的道理，才是我們這個民族的靈魂，才是我們這個民族最寶貴的東西。”
楊司鋒的語氣一頓，李夫子也是臉上一愣。
“可是，本官今天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不隻要讀聖賢書，其它的藥書、兵書、農書，你們都要去刻苦攻讀，這些才是我們大宋能夠更加富強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