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葬二娘紈絝唏噓
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宋江，楊司鋒的心裏甚至還有些小小的緊張。
然而，當宋江那張略帶著猥瑣的臉龐出楊司鋒的麵前時，他卻感到有些失望。
見不到所謂的英雄豪氣，也看不到什麽急公好義的模樣。楊司鋒看到的，是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出賣兄弟的猥瑣中年男子。
“宋某有眼無珠，目無君上，犯下如此滔下大罪，自知罪孽深重，現攜手下七百餘眾，誠心向張大人請降。還請張大人大人大量，不要和宋某手下一眾嘍羅們計較。宋某有罪，惟求一死爾。”
宋江心悅誠服，一臉正氣的跪倒在了張叔夜的麵前道。
若不是知道了他的嘴臉的人，隻怕還真的以為宋江是舍生忘死救大家的英雄豪傑了呢。武鬆等人顯然見識過了，不屑的將頭扭到了一邊。
宋江若是真的不那麽怕死，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宋江了。他辛辛苦苦的陷害了晁蓋，可不就為了今天麽。
不過，張叔夜顯然不想理會宋江，不耐煩的擺擺手道：“是非公論，朝廷自有法度，既然你請降了，還是按應該做的做吧，左右，將這一眾賊子收監了，然後送交朝廷處置。”
張叔夜自然知道自己沒有處置這些賊子的權力，可是楊司鋒卻是知道，當宋江送到徽宗麵前時，他們不但沒有死，甚至還小小的官升了幾級。
宋江造反之前，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頭目宋押司，可他投降之後，卻是落地有音的楚州安撫使，武德大夫。造反的成本如此之低，回報卻如此之大，也就難怪宋江一心要造反，然後又一心謀算晁蓋，再一心等待朝廷招安了。
楊司鋒也是從晁婉的嘴口隱約得到，晁蓋是恨透了所有的官府，隻要和官府做對的事情他就喜歡去做，以晁蓋的尿性，他是不可能接受招安的。而宋江的誌向顯然不在於此，也就難怪晁蓋會被不知道是誰暗中給射殺了。
宋兵把宋江等一幹頭目押走了之後，繼續將山裏的嘍兵或婦孺們押下山來。
和宋江等人的滿麵紅光不一樣，大多數的嘍羅和婦孺們都是滿臉的菜色，一身的襤褸。
原來所謂的大塊吃肉大秤分金的山寨生活，也隻是說說而己，楊司鋒對宋江的急公好義、有求必應，再次有了更深的認識。
除了宋江等小部分頭目之外，其它被抓下山來的人，都是一臉的惶然。不管如何，他們都是一群土匪，朝廷和世人對他們如何處置，他們心裏都會有數，可是，他們仍渴望能得到一些善待，畢竟誰都不想去死。
甚至，楊司鋒覺得，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上山根本就不是出於本意，而完全是被其它的頭目們所裹挾。
“楊紈絝，你剛才和我說，有個什麽不情之請，現在可以和我說了，”張叔夜目送著宋江等人走出了好遠，回過神來問道。
楊司鋒偷偷的撇了下嘴。
這個死老頭子，雖然說要培養自己，可是這句紈絝卻總改不了口，高強才是紈絝，他楊司鋒可不是什麽紈絝。可是，以這老頭子對以前的楊司鋒的觀感，大概自己要背著這紈絝的名頭一段時間了。
“是這樣的，記得我以前和大人說過，屬下此行是來營救父母親的。”楊司鋒壓住自己的不適，誠懇地說。
“哦，這事我記得，你放心，等這裏的事了，老夫會找個由頭，派些人跟你去尋找父母親的。伺養父母這乃是兒女的本份，你有這份心，老夫又豈有不體諒的道理。”張叔夜點點頭。
“好教大人得知，屬下已經找到父母親大人了，有勞大人掛心了。”
“哦？什麽時候找到的，怎麽沒聽你說？”張叔夜有些不解。
“大人事忙，屬下也不好拿自己的事情去麻煩大人了，”楊司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父母親路經此處時，被小黃山的賊匪所擄，因此便留了下來。”
“小黃山？不就在這附近麽？還以為他們是一群良民，既然如此，趁這個機會，老夫立即派人把這個山寨給端了，救下你的父母就是。”張叔夜作勢立即就要去安排人手。
“不是，大人，不是那樣的，”楊司鋒急忙分辯，“擄走我父母的賊人，已經被我一位義兄趕走了，我父母現在就是讓我的義兄們照顧著，所幸老天有眼，父母親沒事，要不然，司鋒可就悔之往矣。”
“既然這樣，那你還有什麽事情？”張叔夜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大人，是這樣的，我義兄們和他們兄弟們，雖然隻是借山寨棲身，並無擄掠擾民之舉，然而真算起來，他們也算是一處山寨，朝廷對他們也有定論的，因此我想藉此機會，讓我義兄們有個安身之所，希望大人不要把他們當作梁山水賊一般看待了。”楊司鋒說著，緊張的瞥了張叔夜一眼。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他們真的沒有騷擾周邊百姓，老夫隻要派人問清楚了就知道真相了。你放心，既然是你的義兄，又有相助你父母的情份在，老夫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定會給他們一個妥當的安排的。可是，若是讓老夫知道他們幹了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夫一定會稟公辦理的。”張叔夜擺擺手，“你是讀書人，打仗不是你的強項，你去幫老夫做一件事情，帶你的人上去，把這山寨的財貨清點一番，且讓老夫看看，宋江這夥狗賊，到底劫下了多少的不義之財。老夫可是記得，當初那批生辰綱，可都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中。”
“如此，屬下這便去了，”楊司鋒躬身行了個禮，一揮手，手下的人立即跟上。
楊司鋒打仗雖然不在行，但清點人家的貨物卻是非常的在行，要不然，自己自學的那些記賬的知識可就白學了。
但凡這種土匪山寨，多半都會有地下室或地窖什麽的。晁蓋把地窖挖在女兒的床底下，宋江也是一方梟雄，斷然沒有不挖地下室的道理。
山寨已經燒成了一堆灰燼，那些忠義廳或者嘍羅們的住房，此時仍在不住的冒著青煙。可是楊司鋒問了幾個嘍羅之後，還是找到了忠義廳後麵宋江以前住的房屋的位置。
一言不合就是開挖，都沒有花費多少的工夫，隻是移開了一些仍未燒盡的家具，便露出一個洞口出來。
當楊司鋒看到眼前的財物，仍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晁蓋攢了那麽多年的家底，估計是留著給女兒作嫁妝的，也隻那麽三兩箱的財物，可宋江手中的這些財物，足足十幾箱之多，哪怕是見過世麵的楊司鋒，仍不由看花了眼。
士兵們開始往外搬運著財物，雖然不心動一定是假的，但楊誌等人在外麵盯著，他們也不敢造次。
而且張叔夜還放出話來了，此次繳獲的財物，將拿出三成出來分給參戰的將士們，既然大家依功勞大小都能分到，也沒必要冒著軍法懲罰的危險去偷偷私藏了。
然後再找了幾個嘍羅之後去尋找其它的頭目們的住處，接下來的結局，讓人簡直無語。
雖然極小部分頭目也在自己的住房下挖了地下室，藏了價值不菲的財物，大部分的財物，他們也隻是多喝了幾碗酒，多吃了幾塊肉而己，他們比其它的嘍羅看來過得也不怎麽好。
這就是宋江所謂的義薄雲天，這就是宋江的仗義疏財、急公好義！楊司鋒也就隻能嗬嗬了。
可是朝廷非但不會懲處宋江，還會給他升官，他楊司鋒還能好說什麽？
把兵士們都安排去收拾財物和器具之後，楊司鋒領著幾個兵士來到了孫二娘斃命的地方，讓兵士們挖了個坑，將這地夫婦倆已經零落得不成樣子的屍身撿到了一塊，掩埋了起來。
雖然以這二人曾經所做過的惡事，他們百死都莫能贖其罪，但是人死為大，楊司鋒再如何恨他們，他也做不到讓人家拋屍荒野。
兩個時辰之前還是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子，轉眼間就成為了一團血肉，可楊司鋒覺得這沒有什麽遺憾的。不管多漂亮的容貌，一旦良心壞了，都是無可救藥的。孫二娘夫婦倆這一死，也算給那些死在他們手中的無辜的人們一個交待了吧。
願他們在天堂裏能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