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份協議
顧滿城。
??隻有薄薄兩頁的文件，落款處是顧滿城的名字。
??覃魏然指尖有些發顫，她是看得出來的。
??這樣的文件，分明是協議。
??一瞬間，嗓子有些發幹，覃魏然指尖稍稍用力，將那文件的正麵翻轉了過來。
??腦子的衝動驅使她將這份協議從頭看到了尾，字數不多，可以說是特別不正式的一份文件，可是這字裏行間，卻每一個字眼都像毒刺一般狠狠地戳進她的心窩裏。
??難怪啊，難怪每次跟顧滿城提及孩子的事情，他都避而不答。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最後卻也說服自己去信他，不管因為什麽，她都可以理解。
??可是如今這份協議擺在她麵前，又要她如何理解。
??覃向錚。
??果然是一隻老狐狸。
??殘忍到用這樣的方式去約束她。
??覃魏然眼睛有些發幹，嘴角卻是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她拿著協議，撐著桌角緩緩站起，落入目光裏的，卻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身影。
??是覃向錚，他眼裏有驚訝，又有慌亂。
??覃魏然倒是第一次見他有這樣的表情，是在害怕麽？
??嗬，害怕？
??他是她的父親，可偏偏是他的父親，傷她最深。
??她好幾次試著原諒，甚至想著要去怎麽接納他，可他這個做父親的，卻每次都將她推得好遠好遠。
??“然然……”覃向錚像是察覺到了似的，喊她的嗓音中都透著滄桑。
??喉間突然就很幹澀，覃魏然目光有些空洞，張了張唇，卻又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說什麽，還能說什麽。
??該絕望麽。
??隔壁辦公室的張叔瞧見覃向錚的身影，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明明覃魏然已經進去，並且在裏麵待了一些時間，可覃向錚這會兒卻是從外麵進來。
??那剛剛，覃魏然在裏邊做什麽。
??像是什麽不好的預感一樣，張叔急忙走進來，盯著他們父女二人，又驚恐地看著覃魏然手裏的那一份協議。
??他怎麽可能不認得這是什麽。
??文件，還是他按照覃向錚的意思去打出來的。
??“然然，你……看到了？”張叔走過去，站在覃魏然跟前，兩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覃魏然僵硬的臉色有了一絲變化，一絲不敢相信的變化，下一秒，卻是拉扯出一個及其難看的笑容：“你也知道，是啊，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為什麽？”良久，覃魏然又再次打破這份沉默。
??也是可笑，她從覃向錚的眼裏，看見了愧疚。
??“當初阿城要娶你，這是我提出的條件。”覃向錚不多作別的解釋，隻說了一句便邁開腳步有些艱難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覃魏然也不問，鬆開指尖，由著這份協議從手中滑落。
??她沒待多久，睫毛顫了幾下，又深吸一口氣假裝從容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覃氏大樓下，覃魏然有些踉蹌地走進車裏，冷靜下來後，原本幹澀的眼窩卻逐漸濕潤，眼裏蓄滿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顧滿城騙她。
??當初覃向錚同意辦婚禮的時候她明明想過不對勁，可顧滿城硬要說是他自己感動了未來嶽父。
??現在想著也真是可笑，覃向錚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毫無條件地讓自己嫁給顧滿城。
??哭過之後，覃魏然腦子有些空白，手腳不聽使喚地啟動車子踩下油門，她需要發泄。
??北都城中區的中心街道上，一台賓利行駛速度快得要起飛，覃魏然手機連著震動幾下，那是違規扣分的信息。
??意識到自己闖了幾次紅燈，覃魏然改變了路線，轉而把車往郊區方向開去。
??沒有目的地，沒有停止的想法，她隻想衝動一回，將這幾年所有的忍耐全部發泄出來。
??顧滿城原本想直接和覃魏然在在家裏會和，提前撥了好幾通電話後都是無人接聽，最後隻能在覃氏樓下等。
??明明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就是沒有覃魏然。
??顧滿城依舊連續地撥打電話，肩膀下沉，期待著下一秒這個電話能被接通。
??慢慢地，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顧滿城吸了一口氣，推開車門直接邁進覃氏的大門直接闖進覃向錚的辦公室。
??“然然呢？”進了門，顧滿城直接開門見山問他要人。
??聯係不到人，他隻猜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覃向錚不讓覃魏然走。
??覃向錚動了動，眼底藏著淡淡的憂傷，閉著眸子揉了手心道：“然然，發現了協議。”
??偌大的辦公室裏，這句話回蕩在顧滿城耳邊，好久好久。
??他愣住，險些反應不過來：“什麽意思？”
??“是我的疏忽……”覃向錚從來沒有一次那麽信過命，如果不是命，又該用什麽來解釋。
??那個櫃子，他從來不會忘記上鎖，卻偏偏今天忘了上。覃魏然從來不會在他辦公室逗留，卻偏偏今天來找他，他又偏偏不在，而她又偏偏發現了櫃子裏的協議。
??“她去了哪兒？”顧滿城呼吸逐漸緊促起來，雙目蒙上一層血絲，他了解覃魏然，這件事情被她知道，她會受不了的。
??難怪，難怪會不接電話。
??覃向錚搖頭，半眯的眸子終於睜開看著無措的顧滿城：“協議，終止吧，當初是我的錯，現在，我不該再錯下去了。”
??他很早就琢磨著想把協議終止，今天，也是想了這件事情很久，拿著保險櫃裏的照片以及協議思量了好久，最後，卻忘了把東西鎖好。
??覃魏然這幾天的去意表現得十分明顯，張叔跟他說透露過好幾次，他知道攔不住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攔。
??可這心底裏，卻仍不肯放她走。
??“我去找她。”顧滿城嗓音沉了一個八度，壓根聽不進去覃向錚現在說的話，撂下這一句之後就立馬轉身跑出去。
??辦公室裏，覃向錚看著桌上的協議，半晌，將它拿起撕碎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若還跟以往一樣態度強硬，大可以以自己的病情強迫覃魏然留在覃魏然，可是現在，他好像萌生了妥協的想法。
??為了讓自己如意，他逼著覃魏然做了好多她不願做的事情，比如畫風定位，比如讓她進覃氏，再比如，使了一些手段讓她留在覃氏。
??他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到了這一步，經過張叔的規勸，他也試著軟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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