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摯愛
“如果猜的不錯，艾琳小姐在法國那邊也是被人單方麵解約了吧。”顧滿城直說，起先隻是猜疑，可現在看艾琳的反應倒是直接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單方解約，另一方需要賠付巨額違約金，這則消息沒有傳出來，那就證明他們之間用了別的解決方式。
??她沒索要違約金，而是讓對方保全了她的名利。
??也難怪，這的確是她的風格。
??艾琳驚恐，突然覺得是自己小看了顧滿城，他太擅長攻心，也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今天坐在這裏的他周身散發著平靜，要麽就是對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情一無所知，要麽就是，他有應對之策。
??“顧先生，您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艾琳沉聲笑，尾音有些發顫，這件事情，就連裴韶也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
??顧滿城沒了後話，眼睛盯著台上的一舉一動。
??艾琳就算猜出了他有應對之策也無濟於事，因為裴韶不可能放棄這次機會，哪怕艾琳現在發消息阻止他們，也改變不了現狀。
??所有表演都已經落幕，他的上場時間，也很快就到了。顧滿城看了眼時間，利落地站起整了整衣衫，走之前，還特地留給艾琳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今天這場音樂盛典結束之後，她就不再是Miss工作室的經紀人，不再是，他的經紀人。
??顧滿城從台下走上台，全場肅靜，這是特屬於他的最高待遇。台下任何雜音都沒有，幾百名擁有音樂家的身份的人沒有一個人是不看他的，更別說其他的小人物。
??他能有今天，靠天賦，也靠努力。
??艾琳心悸，怒火在胸口上燒著，糾結又不敢下定論，究竟要不要阻止裴韶要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她想再等等，等到顧滿城手上的第一個音落下。
??顧滿城隻有在鋼琴麵前才會優雅得像個高貴的王子，眼裏沒了戾氣，沒了傲慢，隻有對鋼琴的柔和與熱愛。
??前奏輕快，所有人都流連於此，隻有艾琳從他落下的第一個音開始就變了臉色。
??一樣的。
??與彭少棋彈得一模一樣。
??艾琳蹙眉，隨後又嘲笑地笑出了聲。笑他明明知道彭少棋彈了他的曲子，他卻不臨時更換。
??想來，是沒有什麽厲害的殺手鐧了。
??人群中央的裴韶更是得意，下巴高揚起，笑意逐漸明顯。她等今天太久了，這麽多年，她沒有一天不在想顧滿城從那個位置上下來。
??明明是親兒子，卻不能為她所用，反而是她追求名利上最大的絆腳石。
??曲子彈奏到一半，原本沒聽出來端倪的人逐漸發現這首曲子的不對勁開始交頭接耳。
??“艾琳小姐，這……”
??旁邊的人向她詢問，至少在別人眼裏看來，她是顧滿城的經紀人，起碼是知道內幕的。
??艾琳抿笑，隻搖了搖頭，目光沉靜，她的發言時間還沒有到。
??“顧滿城彈的不是剛剛彭少棋的曲子麽？”
??“這是鬧哪出呢……”
??議論聲逐漸增多，幾乎要覆蓋台上的琴聲，全場隻有幾位德高望重的老音樂家始終保持一個神態認真將曲子從頭到尾聽了下來。
??顧滿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沒有因為台下的質疑而停止彈奏。
??這首曲子，叫摯愛。
??是送給覃魏然的。
??他從創作到彈奏，腦海裏全是覃魏然的聲音，模樣，笑容，他把愛放進了這曲子裏，所以他此刻，隻感受到淵源綿長的幸福。
??曲畢，顧滿城留戀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走到台中間鞠躬。
??“顧先生，你剛才的曲子與裴氏集團彭少棋先生的幾乎一模一樣，請問您的解釋是什麽？”
??“顧先生，您是故意這麽做的麽？”
??……
??觀眾席上質問的顯然不是嘉賓，也不是表演者，而是……拿著話筒偽裝了身份的記者。
??全場都朝那群記者看了過去，就隻有艾琳和裴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直地看著台上的顧滿城。
??他絲毫不見紊亂，平靜得像一座雕塑。
??主辦方見狀，把這群人趕出去也不是，停止直播也不是。糾結就糾結在這是直播，如果直播中斷，幾千萬的人不買賬，吃虧的最後還是他們，最後還得處理這個爛攤子。
??記者是怎麽混進來的，他們更不知道。但很顯然，這是他們同行間的爾虞我詐，隻是針對顧滿城的人選擇在這裏生事，看來是對這次把他從頂峰拉下來誌在必得。
??“我的原創曲目，你們想讓我作何解釋？”淡漠的眼神和語氣從話筒裏傳出來，顧滿城拿過主持人話筒時還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從這台上下去了。
??全場的焦點是他，他卻絲毫不見慌張地以一句問句回懟了記者，要知道這裏坐著的，全是有知名度的企業以及圈內人。
??“不過是在彭先生之後表演，你們就認定我是抄襲者，所以你們的證據呢？”顧滿城也不急，他就是要一步一步將裴韶引進來，進入這個圈套。
??“證據就是整個裴氏集團！”裴韶在人群中站起，目光堅定，“作為裴氏集團董事長，我親眼見證了這種曲子的誕生，我們有原稿，請問顧先生可有？”
??“對啊，原稿，原稿就是最好的證明！”有人帶頭起了哄。
??“顧先生，您讓您經紀人回去把原稿取來，咱們姑且信你！”這次說話的不再是記者，而是一些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同行。
??顧滿城勾唇，往台下的一個方向看了過去，眾人目光跟隨，一大波視線集中在了艾琳的身上。
??艾琳哆嗦了一下，隨即平靜地起身，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不好意思，我不曾見過是原稿……”
??她這一舉動，說白了就是試圖讓讓原本堅信顧滿城的人動搖。
??而事實上，也真有很大一部分信了。
??“顧先生，請問您作何解釋？”那群記者抓著機會再次提問。
??顧滿城抿笑，不語。至少現在局勢也不完全是對他不利的，前排的幾位元老始終沒被這群記者影響，他信他們自有判斷。
??同一首鋼琴曲，突然出現的記者，還保持理智的人都能從中看出點什麽。
??“顧先生，您不說話是間接承認了抄襲彭先生的事實麽？”這群記者倒是敬業，喋喋不休之外還窮追不舍，一個問題緊接著一個問題。
??“是不是抄襲，各位聽了就知道了。”顧滿城沒動，站在原地，時不時看著手腕上的表。
??他在等，等那幾段錄音。
??場下眾人麵麵相覷，就連裴韶也失了神色。
??他果真有應對之策。艾琳沉默，回憶了剛才顧滿城說的每一句話。
??終究是裴韶太心急，抓住了一次機會就鉚足了勁兒把底牌全亮了出來，原先的誌在必得，還是隻成了泡影。
??等了好一陣，眾人快要不耐煩時，場中忽地響起了一陣鋼琴聲。
??聞聲，顧滿城扯唇，退後了一步。
??聲音是從這個場子的音響設備裏傳出的，所以很清晰，清晰到看直播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段鋼琴聲，是彭少棋先前在比賽甚至在他個人演奏會上都出現過的，大部分人一聽就能聽出。
??還沒聽出什麽端倪，這段聲音忽然間又被切換。
??“讓我們有請21號新晉鋼琴師帶來他的原創作品！”
??“我們的21號鋼琴師是來自北都音樂學院的大四學生顧滿城，有請！”
??插播的這段錄音結束，緊接著又是一陣鋼琴聲，曲子婉轉，琴音清脆，旋律卻與剛才第一段播放的彭少棋的曲子一模一樣！
??“嘶——”眾人唏噓一片，誰抄襲誰如今是一目了然，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自然而然地全都聚集在了裴韶的身上。
??裴韶黑了臉，手心掐出了紅印。
??她千算萬算，卻把這一步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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