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蘭氏家族的孫女
“謝謝。”站了一下，尋原道謝，本想轉身走人，卻還是忍不住把話問出口，“畫不出來？”
??“啊？”覃魏然停住筆，瞥了一下唇，幹脆將鉛筆直接丟進了旁邊的儲物盒裏，坐了片刻，又站起來將畫板上的畫紙拿下裏遞給尋原，“你看看，什麽感覺？”
??畫紙上一個像樣的圖案也沒有，全是一團又一團的灰，別說他了，怕是畢加索複活都看不出這是些什麽玩意兒。
??“你這也……抽象過頭了吧。”尋原微微舔唇，雙手拿著畫，紙都看穿了也不知道覃魏然究竟在畫什麽。
??“我隻問你有什麽感覺，沒讓你看這是什麽。”覃魏然鬱悶，把畫拿回來重新掛在畫板上。
??她畫的什麽都不是，自然看不出來是什麽。
??“灰色，密集，重疊，還有……壓抑。”總之，看了渾身不舒服。
??“等等……你想往抑鬱派發展？”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似的，他也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疑問，隻是覺得覃魏然這樣不是什麽好事兒，他向來敬佩對手，更何況她還是姚格子的好姐妹。
??一個好的畫家，要是沒了生氣，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覃魏然沒理他，將他剛才所說的代進畫裏，這麽一來，好像的確是那樣的感覺。
??“你現在的風格就很好，沒必要去學那些老派畫家那種死氣沉沉的風格。”尋原伸手把畫擋住，阻止她再盯著這幅不是畫的畫。
??覃魏然擰眉，交叉著雙臂無奈地睨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麽。”
??歎了一聲，覃魏然走開，走到辦公桌前將桌上的一份新文件拿起遞到了尋原手中：“蘭老先生訂的畫，你自己看。”
??“蘭元德？”尋原微怔，猛然想到姚格子曾經跟自己提到過蘭元德，隻是一瞬，尋原又回過神，仔細將文件上的內容從頭看了個遍。
??看完，尋原久久沒回過神，拿著文件的手忍不住抖了兩抖。
??死寂。
??蘭元德將新畫命名為死寂。
??“他是不是找錯人了？”尋原緊蹙雙眉，將文件攥緊，一臉疑惑。
??一個沒經曆生死，未看破人間，對未來充滿向往的畫家怎麽可能會將“死寂”畫出來。
??說他是訂畫，不如說是在為難覃魏然。
??“蘭老先生視畫如命，聽老一輩說他曾經為了尋名畫走遍大半個中國，他見過的作品這麽多，認識的比我更加優秀的畫家也更多，所以他這麽做，肯定有原因。”覃魏然從他手裏將文件拿了回來，瞅了一眼就直接朝桌麵扔回去。
??“有個故事，我或許可以說給你聽聽。”覃魏然思量了一會兒，將自己的軟椅拖了出來，隨後伸出手，示意尋原隨便坐。
??尋原愣了會兒，認識覃魏然這麽久以來，她從未主動和他說過幾句話，如果沒有猜錯，這事關姚格子。
??姚格子和蘭氏之前，一定存在某種關係。
??可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蘭元德讓她畫“死寂”跟姚格子能扯上什麽關係。
??“從前……”覃魏然開口說了倆字，隨後又尷尬地笑了聲，解釋道，“我就這麽說，至於幾分真假，說的是誰，你自己判斷。”
??“嗯。”尋原應了聲，已然做好了聽的準備，隻是，手心卻莫名收緊，他突然不希望這件事情和姚格子有關。
??“有個男人，年輕時為了尋找自己喜愛的東西逼瘋了妻子，後來妻子死了，留下一兒一女，兒子眼界高，愛大千世界，女兒眼界低，獨獨隻愛錢。後來，男人的兒子娶了妻子，男人不同意，兒子便和妻子離家，二十幾年都不曾回來。女兒性格潑辣，在外頭做了不少有損家族榮譽的事兒，男人將女兒禁錮在國外，給她足夠的錢，讓她遷了戶口，斷了父女關係。”
??“男人的兒子和兒媳生有一個女兒，隻是這一對佳人愛的從來隻有彼此和大千世界，女兒不是被散養就是被寄養，男人不承認兒媳，自然也不承認這個孫女。後來，男人老了看開了，祈求兒子和兒媳回來繼承家業，卻換來兒子的無情拒絕。”
??“男人找到了孫女，可孫女對這些所謂的家人本就心存有恨，又怎麽可能回去替他繼承家業，一瞬間，男人醒悟，才知道自己除了錢一無所有。”
??覃魏然挑重點說了個大概，講完之後，自己似乎也明白了蘭元德為什麽要讓她畫“死寂”的原因。
??他知道了。
??蘭元德知道了她和姚格子的關係。
??所以，讓她畫這幅畫，是想借助她讓姚格子知道他的愧疚之意，以及，懺悔。
??死寂。死寂沉沉，沒有生氣，油盡燈枯。
??人總是這樣，到最後一刻才會對自己以前做過的錯事懺悔。
??尋原聽完，兩眼放空，思緒跟著整個故事的梗概走了一遍，好一會兒，尋原回過神，向覃魏然確認了一遍：“所以，那個在國外的女兒，是蘭幼菱，而那個男人，是蘭元德。”
??說到這裏，尋原停住，支吾地開口：“後麵的那個孫女……就是格子，是麽？”
??姚格子隱藏得太好，好到他一點都察覺不到她和蘭元德的關係，先前好幾次蘭元德都出現在覃氏，姚格子各種理由請假，他卻一點也沒有感覺不對勁。
??“我說了，你去問格子，她會告訴你的。”覃魏然把故事講完，也悟出了蘭元德的此番用意，困擾自己的事情已經解開，剩下的，就該動手畫了。
??蘭元德並非想要這幅畫，所以她畫得好不好都沒關係。
??“等等。”覃魏然叫住正欲離開的尋原，“下班之前我就能畫完，你帶著它去找格子問話。”
??“還畫？你先告訴我你畫的內容會不會引起格子不適？”管他是蘭元德還是天王老子，隻要是對姚格子不利的，統統不準得逞。
??“無非就是畫一點枯藤老樹昏鴉罷了，你給她看的時候跟她說是蘭元德讓畫的就好 了，她懂的。”覃魏然失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尋原的保護欲。
??看來，他這個男朋友當得逐漸上手了。
??尋原走後，覃魏然攤開一張畫紙，單用鉛筆打底稿，用鉛筆定型，用鉛筆加深輪廓，用鉛筆完成一整幅“死寂”。
??這蘭元德也真能，居然敢利用她，這要是讓姚格子知道了，估摸著蘭元德要大病一場了。
??不過，蘭元德想不到的是她已經看穿了，而且，還主動地把畫交給姚格子看，這樣明顯的操作，隻會促使姚格子立馬衝進蘭氏老宅。
??覃魏然就是想要這樣的效果。
??姚格子心裏有恨，逃避下去總不是辦法，還不如下點猛藥催化一下，總該是要走到這一步的，畢竟接下來尋原要向姚格子求婚，她的身世背景，總不能是個謎團。
??待到中午十二點，覃魏然將“死寂”卷好，順道把用殘了的鉛筆扔掉，兩手一攤開，全是死寂般的鉛筆灰。
??果然，還是彩色的好看。
??以往沾上的顏料要比這灰色髒多了，可她也沒嫌棄過一次。覃魏然歎了一聲，暗自琢磨著自己還沒有到那種境界。
??洗幹淨了手，打開手機，微信彈窗直接就調了出來，看到全是顧滿城的發過來的一大堆信息。
??這個男人啊，是料定了她十二點一定準時下班。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