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隔閡
“荒唐。”
“不同意”
……
這些詞,又重新回到覃魏然的身邊在她的耳邊縈繞。
晃了一下,覃魏然隻覺壓抑的感覺襲來。
之前在滿城見到他時明明沒有這樣的感覺,為何回了老宅又會出現這樣的眩暈感?
皺著眉,顧滿城上前牽過覃魏然的手,十指相扣著,顧滿城低聲道:“沒事兒,我在呢!”
張叔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得歎著長長的氣繞過倆人:“然然啊,你可知道這段時間你爸在做什麽?”
“不知道。”淡淡地開口,覃魏然看著張叔留給自己的背影,難道這次張叔也覺得她做的過分了麽……
正廳裏,隻剩下顧滿城和覃魏然。
“這下好了,張叔也不護著我了,我爸也不會同意的,但也沒事兒,至少我沒嫁給尋原。”自我安慰著,覃魏然尋了處地方坐下。
“覃魏然,你嫁我,隻是為了逃避跟尋原的婚事麽?”顧滿城的目光突然深沉起來,從領證之後他們就太過甜蜜,甜蜜得忘記了現實。
“是。”遲疑著,最終還是應下這個字,她不想說謊,不想騙他,這的確就是她的本意。
“但也不是。”半晌,覃魏然又回話,“嫁你是因為喜歡你,不然我為什麽不隨便找個更有錢的。”
“我不夠有錢?”聽了後半句,顧滿城才鬆了一口氣,他這輩子,怕是要栽在覃魏然手裏了。
因為,愛上了。
被這一句話逗笑,覃魏然端詳起顧滿城來:“有,有錢,所以我是撿了大便宜。”
“便宜不是白撿的……”小聲嘀咕著,顧滿城轉身,細細打量著這座老宅的格局。
很中式的風格,高端,大氣,隻是這麽大的一個地方,傭人卻寥寥無幾。
眼神回到剛剛覃向錚站著的地方,由上而下。
顧滿城將視線定格在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的拐杖,走近,撿起,隨後又細細端詳起來。
“陰沉木?”顧滿城輕笑,這麽一根拐杖用的可是上好的陰沉木做的,的確,很符合覃向錚的風格。
“你小子還識得陰沉木?”
順著聲音,顧滿城向上看去,還是剛剛的那個位置,覃向錚站在原處,背著手,一臉嚴肅。
覃向錚沉著氣,從高處細細打量起顧滿城。
先前的采訪視頻跟熱搜他都看了,當時還覺得視頻跟名字耳熟,現在看來,就是在滿城跟覃魏然住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無疑。
看來還是他小瞧這個人,家世背景跟身份都沒有那麽簡單。
微怔了一下,顧滿城回答道:“在滿城見過,小時候父親總愛收藏這個,把它稱為烏木。”
在沙發處坐著的的覃魏然豎起耳朵聽著倆人的對話,沒敢起身。
聞言,覃向錚欲下樓,顧滿城見狀,上樓給覃向錚遞過那根拐杖。
緩慢地跟著覃向錚的步伐,他不說話,顧滿城也沒說話。
“現如今一見就能喊出陰沉木的年輕人著實不多了,況且你還知道它的別稱是烏木。”覃向錚記得在滿城時的他,謙和,含蓄,如今是大名鼎鼎的鋼琴師,還被覃魏然領回家,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提及這種木頭,顧滿城思緒又拉回小時候,扯了扯嗓子,回過神繼續說著,“小時候父親經常念叨的。”
愣了半分鍾,覃向錚恍然從他身上看見一個人的影子,熟悉又不真實,擺過頭,心底裏想著隻是錯覺。
三步兩步向著覃魏然坐著的位置靠近,聽著覃向錚越來越近的拐杖聲,覃魏然站起身來,就那麽看著他上前。
冷著眼,父女倆就那麽對視著,大眼瞪小眼。
半晌,覃向錚緩緩揚起右手。
顧滿城見狀,想起覃魏然剛剛在門口跟自己說過的話,急忙上前一把將覃魏然從覃向錚的麵前拉到自己身後,道:“伯父,是我執意和然然在一塊兒的,請您衝我來。”
覃魏然驚愕地看著顧滿城,內心流過一陣暖流,想來是他把自己剛剛在門口說的話聽了進去。
放下手,覃向錚沉重地呼吸著:“覃魏然,你可知道你跟尋原有婚約。”緩緩坐下,依舊是那嚴肅的坐姿,覃向錚閉眼,凝神,臉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那是你說的,我從來沒有認同過。”覃魏然倒也不躲著,直接拉著顧滿城坐在覃向錚的對麵。
“尋原是畫家,你嫁他再合適不過。”
“顧滿城是鋼琴師,我嫁他也再好不過。”
“荒謬!”依舊是那跟拐杖與地板碰撞發出的聲音,覃魏然聽了數萬遍。
“如今我是連自己的幸福都無法爭取是麽?”隱忍著,覃魏然緊握著手。
覃向錚依舊是那個動作那個姿態,絲毫不動。
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覃魏然也不想再做掙紮 :“我結婚了,跟顧滿城。”
氣氛再次降到最低,覃向錚深沉的眸子裏透出覃魏然從未見過的目光。
起身,覃向錚連持著拐杖的手都是顫抖的:“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將指尖指向覃魏然,覃向錚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伯父,請別生氣,我來說,您先坐下。”顧滿城起身勸阻,照著父女倆這種談法,估計今天收不了場了。
覃向錚沒聽勸,閉上那深沉的眸子,穩定情緒後道:“覃魏然,沒有戶口本你結哪門子的婚?你跟尋原的婚禮差不多籌備到一半了,既然回來了,就別任性。”
“我任性?你說我任性?那你不管不顧執意讓我嫁尋原又是什麽!”心頭的石頭,似乎又開始加重,覃魏然扯著撕裂的疼痛大吼,腦門傳來的壓抑感牽扯著疼痛越來越讓她感到不適。
是啊,又出現了。
這種疼到想死的感覺,又出現了。
覃魏然以為自從覃向錚來訪滿城後這種奇怪的毛病突然就消失了,沒想到回了老宅,又複發了。
“然然……”發覺覃魏然的不對勁,顧滿城急忙拉過那全是冷汗的手,反複揉搓著。
壓低了聲音,顧滿城皺眉:“伯父,然然當真和我領了證,這是事實,且不說然然喜不喜歡尋原,您有真正為站在然然的角度去替她考慮過麽?我不知道您對我看法如何,或者等您對我改觀了想見我時,請派人到Miss工作室找我。”
覃向錚的為人,顧滿城知道的,從當時在滿城時當眾打了覃魏然開始,他就知道。
拉過覃魏然,顧滿城全身透著緊張,害怕她堅持不住。
為什麽她隱忍得那麽辛苦,覃向錚總是看不到,他們之間究竟有著什麽樣的隔閡……
屏息著,覃魏然將手從顧滿城的大手中抽離出來,強壯鎮定:“你的那個屋子,我進去了,拿了戶口本我就跟顧滿城領了證。”
她怎麽可能不害怕,那是她的父親啊,覃魏然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卑微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