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萬丈溝壑
褚南歡直奔山頂，可未及山腰，就覺得山路崎嶇坎坷，騎馬難行，隻好牽著馬一步一步走上去。
邊走邊回頭看向山下的隊伍，覺得遠了就放慢步伐，覺得近了就加快腳步。映著身側縷縷晨暉，像披了一件若隱若現的戰甲一般。
昨夜行路途中胸口照常痛了一會兒，也還是能夠忍受的程度，怕是今後夜夜都是如此了。
仿佛一個該死的鬧鍾，每天按時提醒你該想想你的仇人了，想忘記都做不到，真是鬧心。
等到了山頂，褚南歡看著前方的萬丈溝壑，更鬧心了。
早知道地勢如此複雜，一開始就該堅持阻攔趙煜晗的，這溝壑之中哪裏會有風啊？沒有風的話般龍又怎麽能發揮作用呢？
也怪她沒什麽經驗，忘了提前問過這裏的地形再做決定。
側耳傾聽，這深穀中有飛瀑激流，還有各種鳥獸鷹貉，雲霧繚繞在奇山峻嶺間，辨不清高低緩急。
褚南歡想到了一個很貼切的詞語來形容進入山穀後的他們——甕中之鱉，盡管她並不想這樣形容自己。
回頭看了看已經快要趕上來的隊伍，不知道現在勸趙煜晗回頭是否還來得及。
就算勸得住趙煜晗，估計也勸不住沈鉦吧！何況就算此刻返程，一眾兵將怕是也會有所抱怨。
明知山有虎，卻還偏向虎山行，若是有能力，便是勇毅，若是沒能力，那便是愚蠢。
哎！選擇恐懼症又犯了！
舉棋不定之時，趙煜晗已牽著馬走了上來。
“你，你是怎麽做到……在短時間內快速提升體能素質的？”趙煜晗一邊喘著氣一邊問，感覺山頂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我向老天爺折換了三十年壽命就為了助你成事，怎麽樣，夠意思不？”褚南歡想都不想地答道。
看著褚南歡認真的模樣，趙煜晗差點兒就信了，隨即板著臉嗔喝褚南歡不準再胡說了。
扭頭望向山穀，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歎不絕：“這就是柁木溝嗎？我還以為就是個小山溝溝呢！這也太大了吧！而且好像風景很不錯的樣子嘛！”
褚南歡奇怪趙煜晗的心怎麽如此之大，看到這麽複雜的地形一點兒也不擔心有埋伏在穀裏等著他，居然還有閑心看風景！
“這下麵還不知道是怎麽樣的呢，咱們要越過整個溝壑才能到達橫椰嗎？”
“對，山穀那頭走不了多遠就到橫椰了。”
褚南歡一聽過了山穀還要走，真想即刻就去找沈鉦商量原路返回、改道回城的事。
這幾日她爬山爬得真是夠夠的了，在現世的時候她周末偶爾也會約上三五好友踏青爬山，那時隻覺得山上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可這幾日她把兩輩子的山都爬完了，回去之後恐怕再也不會沒事幹找山爬了。
等著沈鉦到了山頂後，褚南歡先向他詢問了從礫都邊境到橫椰的路可也有如此難行。
卻聽沈鉦說礫都軍隊若想去橫椰，最快的路也是由山穀西側進入山穀後方能到達橫椰。
“那就是說咱們還可能在這山穀裏碰麵嘍？”
褚南歡聽沈鉦說完後，總覺得山穀下隱藏的全是礫都的埋伏，等他們剛下去，就會被一網打盡。
正發愁呢隻聽沈鉦給她分析了一番：“這山穀大的很呢！他們要來也是從西側來，然後一路北上去橫椰，雖說這裏地勢險峻對咱們不利，可你別忘了這可是襄蕪城，他們要來也得先過了柴桁軍那一關啊！”
褚南歡想想確實是這樣，他們作為盟軍可以在襄蕪城內暢通無阻，可礫都人就沒這麽容易了，他們得一路打過來才行！
如此說來，礫都軍隊的損耗應該是比他們更大才對！
於是便依照原先的計劃，繼續奔赴橫椰。
下了山，過了河，等待著他們的便是另一座高山和河水。
馬不停蹄地一直走到傍晚，才歇了歇腳，中途隻是原地略停了停，吃了幾口幹糧，便又開始急行軍了。
褚南歡坐在溪邊將腳底的水泡挑破，塗上藥，利利索索地墊上紗布，然後重新穿戴好鞋襪。
趙煜晗在一旁看著，有心幫忙卻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的可能還不如褚南歡做得好。
想到在碧虛城逃離途中遇到野狼那次，他和褚南歡歇在山腳下的村落裏，那晚看著褚南歡臉底的血泡，他是有多心疼？
而那時的褚南歡還隻是一個強忍著疼痛不肯吭聲的倔強女孩。
而現在呢？也是攜手經曆了這許多，她不但沒被他寵成公主，反而被拖累成了戰士！
趙煜晗此刻真想狠狠煽自己幾個巴掌，走到褚南歡身前，蹲下身將她的另一隻腳接過來，脫下鞋襪，幫她清理傷口。
褚南歡看著趙煜晗突然悶聲不響地把她的腳搶在懷裏，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要幫她上藥。
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將腳搭在他腿上，放鬆下來由著他弄去。
“輕著點兒，我這腳丫子可金貴著呢，咱們回城的順利程度和我這雙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可不能大意！”
褚南歡將雙手支在身後，美滋滋地享受著趙煜晗的悉心照顧。
以前她總是愛逞強，臉皮還薄，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經曆了這麽多事，才發現凡事都看開點會讓自己和別人都舒服很多。
突然想起剛被趙煜晗從汶昌府偷出來時，他二人在蕈狼山上被好心的村民救下後的那晚，趙煜晗也是這樣給她清理腳傷的。
那時和趙煜晗其實還不太熟悉，隻覺得他奸詐狡猾，一肚子壞水。
現在相處得久了，漸漸也感受到了他的無奈和困苦，不由地便想要了解他更多的事。
“我失蹤這麽久，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已經死了？”
趙煜晗正暗自愧疚呢，突然聽得褚南歡問他話，手上一滯，想了想又繼續上藥。
“當然想過，你又不是失蹤了三五日，半個多月都找不到你，我怎麽可能不胡思亂想？”
“那你當時是怎麽打算的？”褚南歡湊過去好奇地問道。
卻見趙煜晗平靜地說：“還能怎麽樣？橫豎也就是一刀子的事兒麽！要麽緊隨你之後回去，要麽先你一步回去，想著不讓你吃虧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