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大難不死
褚南歡驚詫不已,壓低聲音問那男孩兒半夜不睡覺為何會在這裏拽著她的袖口?
可也許是因為風太大,男孩兒並沒聽清褚南歡在說什麽,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扒在圍欄上貼近褚南歡的耳朵說:“嬸嬸你要去哪兒?”
說罷將自己的耳朵湊到褚南歡跟前,騰出一隻手來兜在耳邊。
褚南歡心急如焚,一手拎著酒壇,一手扒著圍欄,腳下僅半拃寬的落腳點,讓她吃不住勁兒。
她知道此時再多解釋也是沒用,隻能盡量哄騙男孩兒回船艙。
於是勉強撐著身子說:“你快些回去,就當沒看到我,我舍不得離開襄蕪城,所以我得逃走,以後咱們還會再見的。”
那男孩兒眼裏噙著淚,很是不舍地祈求褚南歡將他也帶上。
可褚南歡連自己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哪裏還保得住他?倘若她是要回碧虛城,帶上他倒也無妨,問題現在她是要走這九死一生之路,難道要拉上他當陪葬嗎?
看著峽口已然過去,江麵逐漸變寬,再不跳隻怕遊不到岸邊了。
“好孩子,乖乖跟著你叔伯學本事,等你練就一身好武藝時,我便來接你!”
褚南歡說完便打算入江,做好準備,正要鬆開圍欄,卻見梁斐桓急匆匆地從船艙那頭拐了過來,看見褚南歡要跳江,立即飛身而來。
褚南歡心下一沉,驚呼出聲:“糟了!”
無暇多想,推開那男孩兒縱身躍入江麵。
入水之時,周身的血液似都要凝結,努力衝破四肢的僵硬,緊緊拽著酒壇上的繩子,最後總算是浮出了江麵。
大口呼吸的同時看向船板,隻見那孩子緊緊抱著梁斐桓的雙腿,拚命地阻攔梁斐桓入江。
而梁斐桓的藥力似是還未散去,雙腿又被男孩兒絆住,一時有些不穩,扶著圍欄。
夜裏看不清他的臉龐,但不難想象,此刻的他定是憤怒到了極點。
褚南歡眼瞅著梁斐桓舉起手掌向著那孩子便要揮去,一個急浪卷來,瞬間淹沒她的頭頂。
身體被江水不斷翻卷,即使拖著酒壇,四肢也難以借力,隻能拚命地在水中掙紮。腹部的刀口早已開裂,不斷傳來撕扯的疼痛。
一浪接著一浪蓋過頭頂,再次浮出水麵時褚南歡發現自己和船隻已相隔甚遠,看不到船上的狀況,也看不清周圍江麵的情況。
光是換氣就已經相當困難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遊向江岸,拽著酒壇的右手似是要被江浪生生扯斷一般。
雖然看不出水中的情況,但從越來越嚴重的暈眩感可以推斷出,此刻她周身的血液正在不斷地流失。
四肢漸漸脫力,意識也在逐漸模糊。
又一個浪翻湧而來,褚南歡隨即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
褚南歡再次睜眼,首先看到的是一朵有著半透明白色花瓣的花朵。
花?
她穿回現世了?
急忙眨了眨眼,這才看清麵前的景象——黑黢黢的山壁頂上用繩子綁著一株白色的花朵,倒掛在她的麵前,花蕊正對著她嘴唇的位置,一滴花蜜搖搖欲墜。
褚南歡想支起身子可渾身竟使不上一絲力氣,就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唯一能夠轉動的就是眼珠。
斜著眼睛看了看,這裏好像是一個山洞,而她正躺在洞裏的一個石台上!
洞內的山壁上吊著一些藤條編織的籃子,籃子裏是一些狀似草藥的植物,山洞中間的火堆上吊著一個瓦罐,瓦罐裏咕嘟咕嘟煮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聞起來就像腐爛的橘子皮。
褚南歡正觀察著這個山洞,一滴蜜突然掉落在了唇縫間,一絲清甜溢滿齒頰。
天呐!嘴唇居然都動不了!
她這是癱瘓了?
還好舌頭能動,還可以吞咽。
“唔……”
褚南歡想試著說句話,卻隻能從嗓子裏發出嗚嗚聲。
回憶起跳江時的情景,心裏一陣苦澀,不知梁斐桓和那孩子怎樣了,那一掌下去,隻怕那孩子會當場斃命吧!
正想著,發覺從洞口走進來一個人,可褚南歡用眼角的餘光也沒辦法看清那人的模樣,隻能看出是個不胖不瘦的男子。
便想著發出聲音引起那人的注意。
“唔!唔!唔!”
那人聽見褚南歡醒了,很是驚訝走了過來,看著褚南歡的臉說:“唉呀!這麽快就醒了嗎?這丹藥果然不一般啊!”
聲音渾厚有力,底氣十足。
褚南歡看著那人黑發中摻著幾縷銀絲,雙瞳異色,格外清亮,看年齡跟她老爸不相上下,可配上浮誇的表情,乍一看好像又更年輕些。
“唔!唔!”
褚南歡使勁跟那人比著眼色,可那人隻顧看她的臉,看完又摸了摸她的脈象,然後又去檢查了一下她的刀傷。
看完後隻一個勁兒地嘖嘖稱奇。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感歎完轉身走到火堆邊,往瓦罐裏又加了些草葉,完全無視褚南歡發出的聲音。
褚南歡見那人忙活了半天,無非就是將籃子裏的花花草草倒騰來倒騰去,嘴裏嘰嘰咕咕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好不容易忙完了,走到褚南歡身側,將那朵花取下來,又換上了一朵新的,換完後轉身就出了山洞。
褚南歡躺在石台上,身上該痛的地方還是會痛,該癢的地方也還是會癢,明明感覺就和正常人一樣,可就是動不了。
而那個人不斷地進出山洞,看起來忙忙碌碌的樣子,根本無暇搭理褚南歡。
褚南歡哼了幾次也就放棄了,橫豎這條命還在,就算是老天爺對她不薄了。
那人從白天一直忙到了黑夜,就沒一刻停歇過,除了定時來更換花朵,保持著花蜜能不斷滴到褚南歡嘴裏之外,和褚南歡沒有任何交流。
褚南歡隻能用餘光去觀察那人的動作,最後看得眼睛都有些疲憊了,實在無聊,就隻能閉上眼睛睡覺。
再次醒來後,天已經亮了,褚南歡發現掛在洞頂的花朵不見了,試著動了動手指,好像能夠活動了。
於是慢慢坐起身,看了看四周,還是昨天那般模樣,隻是瓦罐裏散發出來的味道變了,聞著好像是肉粥的味道。
褚南歡咽了口口水,想站起身卻還是有些吃力。
身上還是客棧掌櫃的那套舊棉衫,就連綁在腰間的紗布都還是之前梁斐桓給她換過的那條。
隻是從血印的位置上看,紗布是被人重新綁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