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欲擒故縱
不是所有人在深夜都能安枕而眠,有些人就算是已入夢境,身體上卻還要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
而還有一些人,即使身體上沒有痛苦,內心所受的折磨,絲毫不亞於皮肉之苦。
褚南歡在梁斐桓懷中痛到半夜才撐不住暈睡過去。
期間甚至懇求過梁斐桓給她個痛快,卻被梁斐桓那個慘無人道的家夥用極端手段駁回了。
再醒來已是黎明,睜眼卻不見梁斐桓。
地上堆著血衣和換下的棉紗。
真是奇怪,好像每次胸口痛過後,身體狀態都會好很多,難道是反差太大產生的錯覺嗎?
褚南歡試著在屋裏走了兩圈,打開窗戶看著外麵初升的太陽,感覺和以往的清晨也沒什麽不同。
別人曆劫飛升,她曆劫後迎來的永遠是更多的劫難。
正感慨著,房門就被推開了。
隻見梁斐桓端著四個盤子走了進來。
“呦!梁城主還會做飯呢!”褚南歡走過去看著盤子裏的菜,感覺還挺豐盛的。
看著褚南歡還有精神打趣他,梁斐桓便也鬆了口氣,“不會,這是掌櫃做的。”
“噢,那也不錯呢!”
褚南歡看盤子裏有菜有肉,沒想到這麽個小客棧不但管飯,而且大清早就做這麽豐盛的飯菜,確實很良心啊!不過也許是因為梁斐桓給了不少錢的緣故吧!
褚南歡坐下來就手揀了片肉放入口中,“嗯!這掌櫃手藝不錯啊!”
剛想問為什麽沒有主食,就聽見有人敲門。
梁斐桓轉身將門打開,隻見掌櫃一手一碗米粥,將隻手中間還夾著個盤子,盤子裏放著幾塊糕。
而那掌櫃臉色蒼白,嘴唇青紫,顫顫巍巍地放下碗盤,又從懷中掏出了兩雙筷子,小心翼翼地用茶水衝了衝,惶恐地放在盤上。
褚南歡正納悶這人昨晚看起來不這樣啊!難道他心髒也不好?昨晚也犯病了?
就見那掌櫃噗通一聲跪倒在梁斐桓腳邊,哭喪著臉央求道:“大俠,小的都已經照您吩咐做了,請您行行好,將蠱蟲取出來吧!小的拖家帶口也不容易啊!”
看得褚南歡一愣,這是什麽情況?
悄悄看向梁斐桓,隻見他麵色悠然地說:“兩個時辰後蠱蟲自會脫離。”
那掌櫃聽後忙不迭地磕頭道謝,然後急匆匆地弓著身子帶上門出了去。
褚南歡很是同情客棧掌櫃,本來在這山裏開客棧就不容易,想掙點兒商賈人的錢,卻動不動就遇到打家劫舍的來收保護費。
好不容易來了單首腦級的大生意,沒想到這位不比趙煜晗那樣的紈絝子弟般揮金如土,卻隻會用暴力解決問題。
也不知道梁斐桓有沒有付給掌櫃的菜錢,他該不會仗著自己會蠱術就吃霸王餐吧?
褚南歡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些菜是你逼著他做的啊?你該不會沒付他菜錢吧?”
“自然是付了。”梁斐桓麵無表情地說,拿了一塊糕,輕輕剝去表皮,然後將裏麵的軟芯兒遞給褚南歡。
“噢——”
褚南歡接過米糕,剛要咬下去就聽梁斐桓悠悠說道:“是用夫人的發釵抵付的。”
“啊?”褚南歡又將米糕從嘴裏取了出來,一臉震驚:“你,你出來沒帶銀子嗎?”
有沒有搞錯?
他可是碧虛城城主,居然沒銀子付飯錢!
“走得急,忘記帶了。”梁斐桓默默低頭喝了口粥,就像出門忘帶鑰匙被妻子臭罵了一頓的‘五好先生’一般,全無半點兒城主的威嚴。
褚南歡拿著米糕的手停在嘴邊,忘了放下來,心想他該不會一路蹭吃蹭喝過來的吧?在自己的地盤就蹭百姓的,在別人的地盤就蹭江匪的。
目瞪口呆地看著梁斐桓說:“那你怎麽來的啊?你來的路上在哪兒吃的飯啊?”
“野果山蜜皆可果腹,清泉雨露亦是佳釀。”
“.……”
褚南歡徹底服了,感情渡劫的是她,飛升的卻是梁斐桓!
看著桌子上的菜,突然覺得有些奢侈,雖然自己本就沒打算跟他回去,可他未免心太大了些!
來這麽遠的地方居然連銀子都不帶!
雖然知道梁斐桓肯定不會讓自己餓著,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回去的路上,你打算給我也吃野果?”
梁斐桓這才將頭抬起來,看著褚南歡說:“自然不是,吃這些如何能固氣補血?”
“那你拿什麽換吃的?我就這麽兩根釵,哪裏能撐到龍潤縣?”
“夫人莫急,到了荔江後自然會有吃的送到麵前。”梁斐桓高深莫測地一笑。
褚南歡知道他意欲何為,江匪頭目既是他一手栽培的,自然對他俯首帖耳,到時候能不能順利逃脫,就看天意了,但願趙煜晗能及時將她找到。
吃過飯,梁斐桓就帶著褚南歡騎馬上了路,而騎的馬,自然也是掌櫃的。
褚南歡臨走時將自己的另一根釵也給了掌櫃,看著掌櫃一臉愁苦相,想接卻又不敢接,勉強推辭的模樣,褚南歡真想讓掌櫃拿著這釵去找趙煜晗要銀錢。
可惜梁斐桓在身邊,她也不方便多說,隻能將發釵硬塞給了掌櫃,畢竟她穿人家的衣服,吃人家的口糧,還搶人家唯一的代步工具,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梁斐桓看著褚南歡利落地上馬,不禁想起了當初在汶昌府,她第一次上馬時狼狽的模樣,不由感歎,到底是時間隔得太久,還是她成長得太快?
真怕用不了多久,自己便已拿捏不住她了。
梁斐桓帶著褚南歡一路騎到了渡口邊,看著岸邊巡查的官兵,褚南歡猜想趙煜晗應當是聽到了那人傳的話,才派人來在渡口搜查的。
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梁斐桓,假意試探道:“怎麽辦?這麽多人!要不然換條路?”
梁斐桓幽幽瞅了一眼褚南歡,反問道:“夫人有何高見?”
“咳!”褚南歡刻意做出別有意圖的樣子,“我覺得吧!還是走山路穩一點,你看,水路就這麽一條,不但容易暴露,而且真要是動起手來,那柴桁軍可不好對付呀!”
“夫人說的極是,隻是為夫未帶銀兩,走山路怕是又會讓夫人多吃許多苦頭,不如走水路行得舒服。況且.……”
梁斐桓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接著說道:“這荔江之上,可不是廖杭樞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