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絕處逢生
璧鴛看著褚南歡滿身血痕竟還能談笑風生,自己都有些欽佩起她來,心想若是她家姑娘也能如此豁達,早些放下心中的執念,便也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
可這世間又怎會人人都一樣?既然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不如順應天命,但求無悔。
“如今我也是明白了,世間女子千千萬萬,梁斐桓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既然選了你,必定是有他的道理。可惜了你身為女子,即便再有過人之處,也躲不過‘紅顏薄命’一說。”
聽得璧鴛一番肺腑之言,褚南歡先是垂眸淺思了片刻,轉而忽又笑開:“哈!他選我?他選的了我,是因為我給了他這個機會,我若是寧死不從,他又能拿我怎樣?”
抬眼間雙眸驟然狠戾,薄唇微翹,“一如此刻,我若是不想死,閻王來了也是枉然!”
看到褚南歡此般模樣,真如手持鐵鏈的勾魂厲鬼一般,璧鴛竟被嚇得向後退了兩步,眉心顫動,目光有些閃躲,全無白日裏那般囂張的氣焰。
她本以為自己已是陌路之徒,沒有什麽能夠讓自己心生畏懼,卻沒想到褚南歡比自己還能豁得出去!
如果說自己是懸崖頂端迎接風雨的頑石,褚南歡就是那天宇之上的黑雲,將自身的血肉化為無數利箭,義無反顧地射向嘲諷自己的蒼茫大地。
廖杭傑看璧鴛麵露膽怯之色,便有些鄙夷地說:“璧鴛姑娘,你不是想為你家小姐報仇雪恨嗎?此刻這麽好的機會,還猶豫什麽呢?”
璧鴛聞言緩了緩心神,強裝鎮定地走到那堆工具前,挑了一柄長劍,慢慢走向褚南歡。
“你既如此狂妄,那我現在便送你去見閻王!”
廖杭傑擺擺手,示意手下過去幫忙。
兩名手下領命而去,低下身正準備按住褚南歡的手臂,不想褚南歡早已將匕首握在手中藏於身後,待他二人靠近時,拚命刺向一人的脖頸。
可這二人並非土匪流寇之輩,那人雖不防備,可畢竟反應迅速身手敏捷,微微後仰便躲開了要害。
刀尖錯過了那人脖頸的位置卻直直穿入了下巴,那人痛叫一聲,用力踹開褚南歡,然後退到一旁,忍痛抽出匕首。
褚南歡未能得手,被踹倒在地,立刻便被另外一人控製住。
廖杭傑見狀,快速走上前去,一把搶下璧鴛手中的長劍,直直刺入褚南歡腹中,緊接著腳踩肩膀又將長劍拔了出來。
褚南歡裙擺的下半截本就被高個子的血染透了,此刻腹上又被刺了一劍,原本淡色的衣裙在黑暗的洞中看起來就如一朵黑色曼陀羅一般。
相比於胸口撕心裂肺的抽痛,這一劍所帶來的痛感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了,褚南歡隻覺得有人正在用刀子一片一片割她的心髒一般,痛得連嘴都張不開了,倒在地上,垂著眼眸靜靜地等著穿回花店。
廖杭傑將手中的長劍扔在一旁,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隨即扔在了劍上,轉身輕蔑地看著璧鴛說:“我就不信她現在還有力氣反抗。”
璧鴛看著奄奄一息的褚南歡,這才稍微寬了寬心,走過去拽起褚南歡的頭發,將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凶惡地說:“閻王就在路上了,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活多久!”
“就讓她在這兒獨自等死吧!說不定還沒死透,就被這山上的野狼給吃了。”
廖杭傑擔心自己出來的太久會引起懷疑,雖說已讓蠱師在周圍布了煙瘴,趙煜晗一時半刻也找不到這兒來,可就怕趙煜晗說動了他父王,派出了傀魘司。
若是有傀者從旁協助,隻怕自己的這點兒小伎倆也撐不了多久,自己一旦被抓住把柄,父王震怒之下定會嚴懲。
不如早些回去,看看趙煜晗他們搜查的情況如何了。
璧鴛奔波了一整日,也是疲累不堪,但又擔心褚南歡會趁機耍什麽花招,雖說她現在看起來的確如死了一般,可想起她方才的模樣,不得不讓人心驚膽顫。
未免意外,璧鴛還是決定就在洞裏守著褚南歡,於是起身向廖杭傑道了謝,言明自己要留下守
廖杭傑看她如此執著,也沒想再多管她的事,便任由她獨自守在這洞裏,自己帶著人先行離去了。
……
秋季的深夜本就寒涼,再加上是在這常年不見天日的山洞中,更是異常陰冷。
璧鴛在洞中生了一把火,圍著火焰取暖,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褚南歡,走過去探了探鼻息——還沒死。
於是狠狠踢了腳褚南歡腹部的傷口,想繼續回到火堆旁取暖,誰知剛轉身裙擺便被褚南歡用手給拽住了。
隻見褚南歡麵無表情,如喪屍一般喃喃低語道:“我冷.……給我衣服……”
璧鴛慌手慌腳地搶奪著自己的裙擺,卻不知為何自己的力氣竟還不敵褚南歡的力氣大,無奈下隻好去攻擊褚南歡受傷的部位。
可剛抬腳,褚南歡竟突然鬆開了手。
原本裙擺被褚南歡拽得緊緊的,自己隻能向後用力才能保持住平衡,突然間裙擺上的力消失了,結果重心不穩,便向後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跌不要緊,可懷中的鑰匙卻被顛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璧鴛慌忙拾起鑰匙,塞入懷中,怒罵道:“你個下賤坯子,想死是麽?我偏不讓你如願!”
然後從火堆中抽出一根點著的木棍,對著褚南歡的眼睛就要戳入。
可還沒挨到,卻見褚南歡猛然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腳腕,用力一扯,就將自己拽倒在地,慌亂間木棍也掉落在了一旁,遇水而熄。
褚南歡翻身騎在璧鴛身上,雙手掐住璧鴛的脖子,她知道隻要自己稍一用力,璧鴛就能一命嗚呼。
可自己又怎會甘心讓她這麽輕易地死去。
好想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斷,挑開她的指甲,挖出她的眼珠,撕開她的嘴角,剁下她的四肢,將那堆工具在她身上試個遍。
身上的痛,地上的血,無一不在慫恿著自己變得殘忍暴虐。
可腦中的一絲理智又提醒著自己,如此這般,和璧鴛又有何區別?人的強大不在於變成獸,而在於即便擁有獸的體魄,卻仍能用人的意識去思考行動。
目光比這夜幕更加深沉,語氣比洞中的溫度更加冰冷。
“念你忠心,我便賞你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