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噬骨啄心
“邵琦,去取紅蠊!”
梁斐桓眼中寒光畢現。
邵琦驚愕地看向梁斐桓:“將軍!”
“去取!”
“.……是。”
邵琦最後看了一眼梁斐桓再次確認了一遍,才轉身出去,過了很久終於端著一個石罐回來了。
邵琦將石罐放在褚南歡麵前,打開蓋子,隻見裏麵裝著數十粒‘小紅豆’。
褚南歡看著這些‘小紅豆’,心中疑惑這算是什麽刑罰?
這時,梁斐桓緩緩起身,走到褚南歡麵前,蹲下身來,取出一粒,放入手中。
隻見那顆‘小紅豆’竟動了動,原本緊緊貼合身側的觸足瞬間便活躍起來。
褚南歡湊近看了看,這小蟲子在梁斐桓手中仿佛十分痛苦的樣子,兩排細小的觸足不斷地掙紮。
“此蟲名為紅蠊,俗稱‘噬骨啄心’,進入體內不久,便會有撕心裂肺的痛楚遍及全身。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答應今後不再偷跑出府,我便既往不咎。”
“那……那我能正大光明地出府嗎?”
褚南歡知道自己在說廢話,可這廢話如果不在此時說清,日後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
“除非隨我出府,否則你不得踏出府門半步。”梁斐桓強忍著怒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咳咳……小歡,還不點頭謝過將軍?”
邵琦在一旁已是急得滿頭冒汗,這紅蠊可是用在審問外城細作身上的,普通人一時片刻都忍受不住。
褚南歡看著邵琦的樣子就知道這次梁斐桓打算動真格的了。
可是今天看到的那個人,他明明就同她一樣,是從現世過來的,話裏話外都疑點重重,她怎能不弄明白?
“倘若我受得住這紅蠊,將軍可否準許我自由出入府邸?”
“小歡!這紅蠊可是——”邵琦見她這般執拗,忍不住再次阻攔,可剛開口就被梁斐桓打斷了。
“好!我便答應你,倘若你能捱上半柱香,我便賜你符牌,準你隨意進出。”
“一言為定?”
“決不反悔!”
話音剛落,褚南歡便毫不猶豫地將手伸向了梁斐桓手中的那隻紅蠊。
剛一觸碰,就見那隻紅蠊像是溺水的小蟲抓住了浮木一般,迅速爬向褚南歡的手腕。
褚南歡隻覺得手腕處微微一痛,便見那小蟲順著咬開的口子鑽了進去。
“為何將軍拿著這蟲子便沒事啊?”
剛剛在梁斐桓手中,這蟲子分明痛苦不堪的樣子,怎麽她剛一碰觸,這蟲子就鑽到她體內了?
“我的血可以壓製紅蠊,半柱香後你便能見識到了。”
梁斐桓站起身,繞過褚南歡向外走去。
將至廳門時,忽又駐足說道:“你若受不住,大可呼救求饒,我自會將之取出,隻是依照之前所定,你便不可隨意出府。”
“奴婢先行謝過將軍。半柱香後,奴婢親自去取符牌。”
褚南歡這次鐵了心一定要把符牌拿到手,就算拚了這條命,明日也必須去找那個家夥問個清楚。
見梁斐桓上了閣樓,邵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到褚南歡麵前,責怪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你可知道那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啊?”
“比生孩子還痛嗎?沒事,半柱香也不——啊——”
話未說完,褚南歡忽覺手臂一陣疼痛,就像骨頭被敲斷了一般。
“小歡!我現在就去找將軍,讓他取出紅蠊。”
邵琦說完就要去找梁斐桓,卻被褚南歡拽住。
“你去了我也不讓他取,嘶——”
胸口又是一陣抽痛,仿佛錐刺一般。
“你真的受不住的!何苦呢?就為了出去玩?”
邵琦實在想不通,這世上竟有如此貪玩的人!
“你別管!幫,幫我把香點上,快點!嘶——”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褚南歡的額頭已經疼出了汗珠。
邵琦無法,隻得依著她點了半柱香。
“你……上去吧!我沒問題的!”
褚南歡拚盡了力氣才擠出一個笑臉來,她實在不想看到邵琦憂心重重的模樣,仿佛在時刻提醒著她身體所受的痛苦。
“我……我上去了你怎麽辦啊?”
大爺的!就知道這個傻子還得跟她較個勁!
“我……我真的沒那麽疼,你看著我,我……反而……更難受,求你了……走吧!”
褚南歡覺得疼痛已經不是最讓她難以忍受的了,再多說一句話,估計她就斷氣了。
“那……那你受不住的話,就……”
邵琦看看四周,從桌上取來一個茶杯,塞在褚南歡手中,說:“就把這個砸了,我聽見響動立馬請將軍來。”
褚南歡點點頭,有些欣慰,這貨還知道她沒力氣喊話,想出這個辦法,真是破天荒了!
邵琦走出正廳,猶豫了片刻,轉身上了閣樓。
書房中,梁斐桓站在石案前,正執筆而立,麵前紙卷空無一字,懸在空中的筆端,一滴墨汁搖搖欲墜。
邵琦轉過屏風,走到梁斐桓身後,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也無話可說。
“她可認錯了?”
梁斐桓將筆放回硯台,說完才發現自己也是沒話找話,明知她不會認錯,還如此問。
“.……”邵琦無聲地搖搖頭,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早知有今日,當初將軍為何又要用楊蜘丸救她性命?”
“當初救她,隻因她有些過人之處,可即便她才學過人,也不能恣意妄為。她把我這將軍府當茶樓酒館了嗎?想來便來,想出便出。”
梁斐桓看著不遠處的朝曦亭,繁花似錦,花團錦簇,也不知這話是說給邵琦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小歡也隻是貪玩了些,並無大錯,如此便要處以極刑——”
“她體內有楊蜘丸護住心脈,不會有事的。”梁斐桓輕輕說道。
聽梁斐桓如此說,邵琦瞬間鬆了口氣,不禁喜上眉梢。
“原來將軍早有成算,屬下還以為將軍當真動了氣呢。”
“雖不至死,可痛還是一樣的痛。她為了出府,不惜身受極刑,若說隻是貪玩,未免太過牽強了。”
梁斐桓略微側頭,眉頭緊鎖。
“她當真隻是逛街吃茶?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
“屬下跟著小歡一個多時辰,一直未被她發現,她確實隻是吃了些東西,然後一直在茶樓坐著,也未與他人搭過話。”
“罷了,這次就算了,以後府裏加強巡查,不可再讓她偷偷溜出府去。”
梁斐桓擺擺手,疲憊地吩咐道。
“是!”
“不必了,以後我正大光明地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