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藥巫之子
梁斐桓讓邵琦叫了曉苓來,又提了熱水。
曉苓幫褚南歡在裏間洗了頭發、擦了身子、換了衣裳,梁斐桓便讓他二人退下了。
梁斐桓站在書房,看著掌心裏細碎的鹽巴粉末,思忖良久,方提著桌邊的食盒進了裏間。
褚南歡正坐在桌邊用手巾擦著頭發,看見梁斐桓進來,不由得站起身,剛要納福,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在氣頭上呢!
複又坐了下來,氣呼呼地背過身去,咬牙切齒地嗔怪自己太不爭氣了,一點兒記性都沒有!
梁斐桓將食盒放於桌上,一言不發便又出去了,還順便關了櫃門。
褚南歡一聽櫃門關上了,扭過頭靜靜聽了聽,結果書房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梁斐桓難道是出去了?
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雨,他能去哪兒啊?
該不會是去她的屋子裏睡了吧!
褚南歡賊兮兮地走到櫃門口,慢慢蹲下來,耳朵緊貼著櫃門,凝神屏息聽著門外的響動。
“呼啦”一聲,櫃門被突然拉開。
褚南歡看著麵前的一雙靴子,滿臉悔意,恨不能立刻咬舌自盡!
自己幹的這都什麽事兒啊?
剛剛梁斐桓進來就沒給他台階下,好像他也不咋吃這一套啊!
想想人家畢竟是個將軍,又怎麽會看你褚南歡的臉色行事?
褚南歡感覺自己再作,必死無疑!
不如換個套路。
於是扯了扯袖子,擦了擦那雙靴子上的浮塵,還裝模作樣地吹了吹。
梁斐桓看著褚南歡趴在地上,已經是怒火中燒,遲遲不見她起來不說,竟還假意給他擦起鞋來了?
二話不說,提著褚南歡的腰帶,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提溜了起來。
“哎?哎哎?”
褚南歡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拎了起來,嚇得縮成一團,更顯得身量嬌小。
梁斐桓將褚南歡放到床上,就像把柚子放在桌上一般簡單。
褚南歡趕緊爬起來,整理好衣裙,端坐在床邊,手足無措地偷偷瞄著梁斐桓。
梁斐桓看了看窗外,轉身拿了件披風就出去了,這次連櫃門都未關。
褚南歡也轉身看了看窗外,天還黑著,也不知什麽時辰了。
折騰了一宿,怎麽自己一點兒不累呢?
倒是有點兒餓了。
褚南歡伸著脖子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唔……罰酒不如敬酒香,還是見好就收吧!
走到桌邊,目光掃向櫃門外,正好看到太師椅上端坐如鍾的梁斐桓。
左手握卷,?右手執筆,目光如炬,專心致誌的樣子像極了她男友寫工作總結時的那股勁兒。
褚南歡緩緩坐下,目光仍停留在梁斐桓身上。
打開食盒,一陣清香撲鼻而來,褚南歡這才收回目光。
隻見盒中各色糕點,有她吃過的,也有她沒吃過的,拿了一個輕咬一口。
很甜。
甜到心裏的那種。
這一定是邵琦為她準備的吧!
因為他知道自己嗜甜。
褚南歡小口小口地品嚐著盒中美味,生怕自己吃得快了,來不及細細回味其中的滋味。
在這夏季雨夜裏,整個汶昌府,隻有這泰安閣裏徹夜燈火通明。
隻一門之隔的兩人,各懷心思地做著自己手中的事情,互不相擾,又似在相互陪伴。
雨越下越大,一絲涼風拂麵,將褚南歡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和梁斐桓均是一夜未眠,此刻她倒是有些倦意了,也不知梁斐桓如何了。
“切——我幹嘛關心他啊!他都有精神打我二十寬杖呢!”
“你不關心人家,人家可是掛心著你呢!”
“曉!苓!你一刻不拿我開涮你就不舒服是不!”褚南歡看著門口的曉苓說道。
“我一心記掛著你,看你剛剛沒什麽心思用飯,好心給你送點兒吃的墊墊肚子,你還怪起我來了?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是讓人寒心至極。”
曉苓故意將手中的一盤麵果重重放在桌上,假裝生氣地說道。
“噢,噢……你是在說你呀!”
褚南歡心虛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陪笑道:“我剛吃完一大盒點心沒多久,所以才沒怎麽動筷子,我不餓,謝謝你啊曉苓!”
曉苓看看桌上的食盒,瞬間便明白了。
“那你可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曉苓關切地問道。
褚南歡皺著眉仔細想了想說:“剛剛將軍還在時打了幾個噴嚏,這會兒倒是好了。就是有點兒困,想睡會兒。”
曉苓臉色忽地暗了些,隻一瞬間又恢複如常,笑了笑說:“你一夜未睡,當然困倦難忍了。隻是你現在先別睡,邵琦去禦醫館請了周禦醫,讓他給你略瞧瞧你再睡。”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困,也沒什麽不舒服,就不用勞煩禦醫了吧!”
褚南歡覺得這實在是小題大做了,何況昨晚她已經服過藥了啊!
“你還真是心大!咳血了都不當回事兒的呀!”
“一時情急嘛!服了藥很快就好了啊!”褚南歡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你知道那藥是什麽嗎就這麽篤定自己沒事了……”
曉苓聲音越說越小,小到生怕褚南歡聽到似的,目光也漸漸閃躲開。
“嗯?”褚南歡也沒聽太清,笑笑說:“我一個一清二白的侍女,難不成將軍為了這點小事還能毒死我不成?”
“曉苓!周禦醫已在樓下廳中候著了。”
聽得邵琦在門外說禦醫已到,曉苓回了話便帶著褚南歡也一同下去了。
見到禦醫,問了禮,褚南歡便坐在椅子上讓禦醫摸脈問診。
褚南歡以為把完脈就結束了,沒想到還要施針、放血!
更沒想到她暈針的毛病也同她一起穿越了過來!
這一炷香的功夫差點要了褚南歡的命。
曉苓扶著褚南歡先上了閣樓,留下邵琦和禦醫在廳中相議。
“先生,她的情況可如將軍所述?”邵琦恭敬地問道。
“不愧是藥巫聖女的兒子!盡得他母親真傳!”
禦醫點頭撫須讚歎道,思量片刻,卻又搖頭皺眉道:“隻是一傳俱傳,這般不計後果地鋌而走險,也著實同他母親一模一樣。”
“將軍的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了,今日勞煩您走這一趟,也是事急從權。”
邵琦起身俯首一拜。
“我明白,他連芸兒都信不過,更別說是我這老糊塗了。他隻是怕有閃失,有我在也好救個急而已。”
“您過謙了。”
“隻是……”禦醫忽又愁疑滿麵地說:“還從未見他如此顧慮過,若是因情而起……隻怕不得善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