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羊入虎口
“拒不從命?”
曉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站在她眼前的姑娘還是當初那個做事小心翼翼生怕踏錯一步的褚南歡嗎?
“我也不知道拒不從命的後果,至今還沒有先例,堂堂碧虛城兵轄阜大將軍,朝中正二品武將,城主的親侄子,十一歲就取了襄蕪城荔江水賊首領的項上人頭;十二歲隨老將軍征戰赤北大獲全勝,一刀斬殺對方主將;十四歲便受封‘武神’,統領雲龍軍;十五歲……”
曉苓表情嚴肅莊重地細數著梁斐桓的功績。
“停停停——”
褚南歡聽得都要得心髒病了,心想這下完了,將軍肯定是怕事情敗露,所以趕緊選個侍女擋擋風口。
她既要當電燈泡,還要背著狐狸精的罵名,完了完了,這輩子都要斷送了。
“曉苓姐,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能不能讓我去打掃園子,澆花澆樹?”
“那你得自己去和將軍說,我記得——上次將軍發怒是在啥時候來著?那可是屍橫千裏,血流成河——”
曉苓眯著眼說得有模有樣。
“啊?我還年輕啊……”褚南歡欲哭無淚。
“曉苓,將軍回來了。”忽聽得邵琦在外喊道。
嚇得褚南歡趕緊住了聲,曉苓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出去了,留下了冊子給褚南歡。
褚南歡無精打采地核對了一遍冊子,按了手印,正準備試試新臥榻的舒適度,不曾想曉苓就來找她了。
“小歡,快換身衣裳,”隻聽腳步聲越來越近,轉眼間曉苓就推門而入,“將軍叫你問話呢,快隨我來。”
泰安閣內,曉苓帶著褚南歡正在屏風外候著,忽聞屋內一句“人呢?”
褚南歡便低著頭跟著曉苓走了進去。
轉過屏風隻見窗前一張雕花石案,案上放著西府海棠盆景、紫檀筆架,八仙硯台,並幾部書。
旁邊卷缸裏插著參差不齊的畫卷,椅子上搭著花狸靠墊。
身後牆邊立著一座香鍾。
屋子正中是一張花梨木桌,桌上的公文卷章如山一般堆砌,筆筒內插的筆也如樹林一般。
桌邊一個荷塘清趣硯台,再就是茶奩茶杯和一個天青花草紋鵝頸瓶,瓶內隻插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桌後一張花梨木鑲瓷太師椅,書桌周圍全是書架,上麵整齊地擺滿了各類書本,並無一件頑器裝飾。
褚南歡心道,這將軍一介武將,怎麽搞的跟國學大師一樣。
正想著,西麵書架被拉開,露出了另一間屋子,原來這書架是可推拉活動的!
隻見梁斐桓和邵琦先後走了出來,褚南歡轉了轉溜圓的眼睛,不禁猜想他倆剛剛在屋中到底在幹什麽。
梁斐桓已換下了朝服,此刻穿著一件霜色點墨羅袍,往太師椅上一坐,看著褚南歡說到:“你叫什麽名字。”
“回將軍,奴婢名叫褚南歡。”
褚南歡納福說到。
“這麽拗口!”
梁斐桓皺了皺眉,接著說道:“據說你逃難至此失了些記憶?”
“回將軍,據後廚其他與之相熟的人回說,她確實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剛進府時不識衣帶匜盉,不曉四時八節。”曉苓俯首回道。
褚南歡內心呐喊道:大姐,我曉得四時八節,隻是記不清具體日子而已,我哪曉得我穿越過來時這裏是幾月幾日啊!
“我且問你,若是他日遇得家人,你是隨其返鄉歸故,還是繼續留在我這汶昌府。”梁斐桓眼眸深邃,頗有意味地問道。
褚南歡沒想到梁斐桓居然會這麽問!
雖說事實上這問題不成立,可還是得回話啊!
若說回家,顯得她忘恩負義了。
若說留下,又顯得她留戀權貴了。
這明顯就在為難她嘛!
褚南歡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奴婢一路逃難,都未曾打聽到家人半點音訊,很多事情又想不起來,怕是一時半會兒難尋家人。”
說著褚南歡便跪倒在地,伏首道:“若是一直無家人音訊,褚南歡願為汶昌府肝腦塗地、效命終老;倘或他日有了家人音訊,然則百善孝為先,家人養育之恩不可不報,褚南歡亦是如何來得便如何離去,他日有幸若得報恩,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梁斐桓看著褚南歡,不發一言。
褚南歡覺得大概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才聽到梁斐桓緩緩發話:“起來吧,明日一早便過來。”
“是,將軍。”褚南歡趕緊站起來。
梁斐桓已經拿起桌上的書本翻閱起來了,輕輕說道:“下去吧。”
聽得如此,褚南歡心下可算鬆了口氣,灰溜溜地同曉苓退了出去。
來到房中,曉苓又囑咐了些基本的規矩,便去忙了。
待到下午,褚南歡又向曉苓請教了府中各類事務,如何布置,如何運作。
時至晚間又了解了將軍的日常行程習慣等,總算也是心裏有了點兒底,才能安心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