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借你

  可是，現在她唯一有的，隻是躺在她胸口的那張信件。


  “你娘親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承受不住天雷。這是外界的說法。”屋內忽然出現聲音。


  百裏錦繡驀地抬頭，看到那雙一如初見冷若冰霜的眼睛。


  “你進來做什麽？”


  “本王想要知道，你為什麽不高興？”禦錦亦邪魅眼眸微微眯起。


  那神態和態度，卻讓百裏錦繡忍不住炸毛。


  “我高不高興，關你什麽事情？禦錦亦，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毛病？就因為發現我比較好用，所以使勁榨幹我嗎？我不高興，也說了會給你研究毒藥，你幹什麽還跟進來？”


  屋子裏麵沒有點亮蠟燭，窗戶也緊緊關閉著。


  哪怕是百裏錦繡刻意壓低的說話聲，也還是清晰明朗。


  可她不想要看見任何人，更不想要被禦錦亦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她反正已經得不到娘親了，為什麽還要讓別人看到她心心念念卻又落空失態的模樣？


  “出去。”她低聲吼：“從我的房間裏麵出去。”


  “你現在這個樣子，跟你以前，很像。”少女的低吼聲和跌坐在地上的身形，和他在夢裏麵看到的一模一樣：“既然不願意承受這些，那就反抗。你不是一直在改變自己了嗎？”


  “可改變我自己又能怎麽樣？人死不能複生。”百裏錦繡再也控製不住的提高聲音，手裏麵抓住書卷，朝著禦錦亦的方向摔過去：“你懂不懂啊？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那是她差一點就唾手可得的親情，可卻化作一張遺書。


  屋內一片沉默。


  “小姐，可是有什麽事情？”外麵侍衛低聲詢問，明顯是聽到了屋子裏麵有動靜。


  “無事。都去忙你們的。”百裏錦繡看向那還是一動不動的家夥，對外麵的侍衛說。


  屋子裏麵再次恢複了沉默，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沒有其他聲音。


  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晨光透過雕花窗戶灑落在屋中。


  “你回去吧。”


  百裏錦繡撐著膝蓋站起來，臉上的表情完全麻木。


  “百裏錦繡，你的感覺，本王懂。”禦錦亦站起來，沒再停留，直接離開。


  打開的窗戶吹進來一陣冷風，百裏錦繡看過去，禦錦亦已經消失不見。


  “你懂個屁。”


  把自己摔在床上，百裏錦繡直接昏睡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百裏錦繡摁住太陽穴，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壓製住想要殺人的心情。


  “小翠，怎麽回事？”


  小翠聽到動靜，帶著七七從外麵跑進來，臉上表情又驚又喜：“小姐，是表小姐在發脾氣。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表小姐，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前發脾氣。剛才那聲響，就是她砸碎了杯子呢……”


  百裏錦繡伸出手，七七直接跑過來，依偎到姐姐懷裏麵。


  七七身上幹爽的氣息，讓她的頭疼好了點。


  聽到是薑琴歌在外麵，百裏錦繡眼神陡然冷冽，紅唇微微上揚：“她幹什麽？”


  “小姐昨天晚上休息的早，不知道薑府出來好大的事情，聽說放東西的倉庫莫名其妙起火了，前院又全是老鼠，如同中邪了一樣。表小姐收到消息就趕回去了，這不剛剛才回來，就氣急敗壞跑過來，非說要找小姐。”小翠眼底閃過擔心，說：“小姐，以前表小姐什麽東西說不見了，就會來咱們府上拿走。您也從來都不計較，現在薑府的倉庫被大火給燒了，她要是跟您要東西……”


  “放心吧。小翠。”百裏錦繡站起來，牽著七七的手說：“七七，咱們去打落水狗，好不好呀？”


  七七點頭，他什麽都聽姐姐的。


  小翠驚喜：“小姐……”


  百裏錦繡冷笑：“小翠，走，看看我這個好表姐，這次打算搬走國師府的什麽東西。”


  外麵的聲音非常大，可是有小翠的吩咐，擋在薑琴歌麵前的人都不肯讓薑琴歌衝到屋子裏麵去。


  薑琴歌氣急敗壞，一晚上她都在薑府，眼看著大火把倉庫吞噬殆盡，她心如刀割。那裏麵放著的東西，可都是當年祖母從國師府裏麵拉出來的。


  那些寶貝，就是她看了都覺得價值連城，等著打算當成嫁妝。


  最最重要的卻是那些，最怕火燒的書籍。


  如果沒有那些書籍的話，皇後和丞相——絕對會殺了她。


  可一場大火，她什麽都沒了。


  “百裏錦繡，你快點出來啊……”薑琴歌跌坐在椅子上，頹敗的依舊在喊著話。


  “表姐這是怎麽了？”百裏錦繡帶著七七一到院子，就看到薑琴歌這幅悲痛欲絕的做派。這樣就受不了了嗎？


  薑琴歌一看到人，直接就撲上來。


  百裏錦繡這次沒有躲開，直接就讓薑琴歌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笑容綻放，看著薑琴歌憔悴發黃的臉：“表姐，你看起來真憔悴啊。”


  “昨天晚上的大火，把薑府的庫房都給燒光了，你知不知道？”薑琴歌急不可耐的說：“那裏麵放著的，都是我的嫁妝。再過不久，就是我和大皇子的下聘之日了。錦繡，你得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聽到薑琴歌說嫁妝兩個字，百裏錦繡差點忍不住抬起手掐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害了她娘親，搬走了她娘親的嫁妝。


  現在還敢堂而皇之的說，那些東西都是她的嫁妝。


  薑琴歌的臉皮，真的是無人能敵。


  “所有的東西都沒了？”百裏錦繡眯起眼睛：“那表姐答應給我的書呢？”


  薑琴歌一噎，反應過來，急忙說：“沒事沒事。那些書我都放在另外的地方。錦繡，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騙你的呀。可你現在不是不喜歡大皇子糾纏你嗎？隻要讓我和大皇子成婚，我絕對不會讓大皇子再糾纏你的。可現在我沒有那些嫁妝，我就不能成婚了啊。錦繡，國師府不是有個禦賜的倉庫嗎？你先把那裏麵的東西，借給我吧。”


  百裏錦繡笑了。


  薑琴歌在反應過來東西都沒了的一瞬間，腦海裏麵第一個念頭，就是國師府還有什麽東西？

  “借你？”百裏錦繡摸摸下巴。